第38节(2 / 2)

小姑娘看着他的面目,愣怔片刻:“我认错了,对不起。你有点像我哥。”

程千仞也在打量眼前人,大约十三四岁,衣饰不俗,像偷溜出来玩的闺阁小姐。或许是被保护太好,眉眼间还有未褪的天真稚气。不由想到,我是不是表情太凶,吓到她了?人家只是认错人而已。

于是略微放轻声音:“早些回去吧,天色渐晚,西市鱼龙混杂。不安全。”

小姑娘已回过神,浅浅笑了笑:“谢谢。”却没有走,依然仰头看他,目光灼灼。

程千仞是养过孩子的人,总对小孩多一分耐心善意:“需要我帮忙吗?”

小姑娘笑道:“不用了。”

恰逢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急匆匆赶来,挡在她们小姐身前,极为戒备地紧盯着他。

程千仞略一点头,转身走了。

直到拐进自家巷子,才猛然觉得哪里不对。他仔细回忆,确定方才没有感知到灵气波动。又将真元在体内循环一个大周天,同样毫无异常。

忍不住自嘲:“被人叫一声‘哥’就神经敏感?真没出息。”

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天际,夜色拉开幕布。秋月明亮,星河初现,照耀着灯火辉煌的人间。

小姑娘依然在逛街,却显得心事重重,兴致缺缺。身边两个丫鬟正互相帮腔,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她回去。

“殿下。”

一道声音响起,如春风化雨吹过耳畔。只见长街尽头一人负手而立,月色将他影子拉的斜长。

她神色微肃,停下脚步。那人已向她走来,举步的须臾,嘈杂人声倏忽消退,流动空气停滞一瞬。

她看见一层无形屏障拔地而起,隔开毫无所觉的过路行人。

与此同时,他们之间的街道上,每一块老旧青砖,青砖间每一株细弱杂草,都溢散出隐而不露的神妙气息!

‘机神触事,应物而发’,好厉害的大神通。

小姑娘向前两步,微微摆手,示意身前丫鬟退下。

动作很简单。她周遭气势却陡然一变,藕粉绣裙无风自动,猎猎飞扬。

屋檐下灯笼摇晃,金色光芒染亮她半边容颜,天真之色荡然无存:“原来是胡先生,本宫失敬。”

他们不需要互相行礼,这世间需要他们行礼的人很少。

“殿下万金之躯,不该以身犯险。”

“先生言重,南央城不是很安全吗?”

兰花般的手指伸出,指尖落在虚空处,忽有一道丝线显出行迹,大放光芒!

光彩一闪即逝,重归无形。这是南央护城阵法的灵气线,它们铺天盖地,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大网,覆盖整座雄城。城中百万民众年复一年,安稳生活在它的庇护下。

“危险无处不在。”副院长依然笑着,似乎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永远温和:“建安楼的灵犀花开了,殿下一定会喜欢。我送您回去。”

第43章 他把好故事演砸了,谁也不满意

一场潇潇细雨洗去夏日燥热, 南央城正式迎来秋季。

程千仞昨晚冥想打坐通宵, 清晨出门晚了,此时便站在学院东大门外排队。长队如龙, 蜿蜒排满广场, 督查队除了挨个翻来覆去验腰牌, 还检查院服是否穿戴整齐。这幅情景,估计会持续到双院斗法结束。

他也不急, 仰头看着碧空流云。遥见高耸的藏书楼立在和煦秋光下, 显得清丽温柔。

入得院中,见来往学子络绎, 皆腰背笔挺, 走路带风, 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若有熟人相逢,双方遥遥见礼,高声谈笑。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南渊青年, 未来栋梁。

很显然, 北澜队伍入院, 激起了南渊人一较高下的斗性。

程千仞照例去医馆后的荒林练剑,一路上感知到许多目光落在身上。等他困惑地回望,那些人又纷纷避开。

从前也会有人看他,背后无非聊几句‘他就是程千仞’‘原是南山后院学算经的’‘一夜入道’。更多时候没有人这样说,因为他旁边站着徐冉林渡之,更值得被谈论。

但今天的目光格外多、格外复杂。害他差点以为自己穿了北澜院服。

无论有没有恶意, 总归让人不舒服。

通往医馆的大道上,程千仞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十余人缀在他身后不远处,窃窃私语,此时猝不及防,急忙停下,紧盯着他。

竟是算经课的同窗们。

程千仞:“你们有事吗?”

他并没有生气,落在别人眼中,却是冷眼抱剑的疏离模样。

于是场间无人开口,无人离开。气氛诡异。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程千仞转身便走。忽听一人喊道:“昨晚的‘兰庭宴’你没有来!”

他回头,见是一位面熟的同窗,似乎叫张胜意。

张大公子交游广阔,不仅在算经班人缘好,在南山后院也颇有威望。有他站出来,其余人好似找到主心骨一般,气场上反客为主,纷纷附和。

‘你没有来。’是个陈述句,这般情境下,自然生出质问的意思。

双院斗法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比如主场为客场队伍接风洗尘,先办一场‘兰庭宴’,取‘芝兰玉树,生于庭阶’之意。宴上没有教习先生,双方学子推杯换盏,有时还要探探虚实,摸个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