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漾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扯了扯唇:“那你还顺利吗?”
自徐姗姗走后,周默鲜少有这么漫长的聊天,也没觉得倦,带着一点平淡的舒心。
“还好,”周默喝了一口茶,“我查证的时候,遇上另一拨人也在留证,对方好像知道我在查,给我留了很多通道,我开始怀疑是九江那边试探我,后来发现不是九江的人……”
“我说的是感情,”唐漾知道自己可能会戳到周默痛处,还是问了出来,“你是因为徐姗姗去的九江吗,如果我看的记录不是同名同姓,徐姗姗的毕业实习就是在汇商,”唐漾顿了顿,“信审处……”
周默没回答,唐漾没有穷追不舍。
好一会儿,周默声音变了,故作玩笑中夹杂颤意:“你觉得我像是为了一个女人赔上自己一生的人吗?”
从唐漾认识的角度,不像。
但如果从徐姗姗的角度……
唐漾还没来得及回答,周默直接挂了电话。
外面在吹风。
曾经的周默理智、利己、年轻而富有野心,他想成为行业巨擘,想撬动整个银行业的结构层次,想成为立在醒目位置的黄铜塑像。
直到他遇到了他名叫“徐姗姗”的一生。
————
唐漾和周默通话完,唐漾攥着u盘去了洗手间。
她拿了两个兜发,先把u盘塞进扎好的发间,然后依次用兜发兜住头发,又别了好几根钢夹子,确认u盘稳稳放好不会除非自己取或者拔光头发否则绝对不会掉出来后,她到洗手台冲了会儿手,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地走出洗手间。
整整一个下午,唐漾在文件尾部签名时,脑海里时不时会闪过那些染血的图片和图片上麻木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她变得特别敏感,每想一次,心就“噗通”“噗通”蹦得又急又快,肚子也传来隐隐的胀意,她悄悄拿出检查单看了看,温柔地摸着小腹自言自语:“蒋小狗你乖一点,下午你爸爸来接你我们就告诉他好不好,我们不等周末,我们不吓他了,好不好……”
五点半,唐漾工作没处理完,她给蒋时延打了个电话让他推迟半小时过来。
蒋时延嘴上应着,人却是马上下了楼,陪漾漾办公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信审处的同事们先后过来给唐漾打招呼,离开。
眼看着人越来越少。
周自省路过信审处也专门进来看看,见唐漾门大开着,他敲敲门,唐漾抬头。
秘书几人在旁边站着,周自省提醒:“周五就别加班了吧。”
唐漾笑笑:“还有一点点,马上完了。”
周自省:“监控维修通知你看到了吗,好像到你们这层了,注意一点。”
唐漾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提示:“看到了。”
周自省还没走:“不然你搭我的车,我送你回去吧?”
周自省对唐漾一直带着莫名的长辈关心,唐漾态度也温和:“不用了,蒋时延等会儿过来接我。”
周自省盯着唐漾看了几秒。
唐漾把额前碎发拂到耳后。
“注意安全,大家都走了你就走吧。”周自省再交代了一句,跟着秘书几人出去上了电梯。
唐漾想,如果周自省不拉着她说话,她大概能多处理几件事情。
但周自省刚刚的神色,唐漾转念,周自省奇奇怪怪也不是一两次了。
转眼快六点,蒋时延堵在了晚高峰的路上,其他同事悉数离开,信审处只留下了唐漾一个人。
她事情处理完,又给蒋时延发了条微信,蒋时延说他已经堵出来了,唐漾随手把手机放在桌下装键盘的抽格上,开始整理东西。
“咚咚”两声敲门。
唐漾抬眼,是两个穿西装的陌生男人,身材魁梧。
唐漾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她一边把钥匙放进包包一边熟练道:“个人业务咨询请在一楼前台,对公业务在三楼,信审处暂时不受理对外业务……”
“唐处,您好,”其中一个男人客气颔首,“我们老大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唐漾定睛,认出这些人衣着和以前周默跟自己喝鸡汤时瞥见的男人一样。
她故作不知,垂在桌下的手悄然点开了录音:“你们老大是?”
男人不遮掩:“九江地产,魏长秋,她下周和您约了饭,想提前到今晚,说说事情,您看可以吗?”
唐漾:“现在是下班时间,不说事情……”
又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四人堵住唐漾办公室那扇门。
唐漾看窗外,23楼。
她吞了吞口水,一颗心慢慢地悬到嗓子眼。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道:“唐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希望您能自己出来……”
“我出,我出,”唐漾是个听话的人质,她先前是弯腰的姿势,现在一手扶在桌面上,另一手按停手机录音键。
她迅速拨出周默的电话,一秒挂断,转移话题:“那我需要拎包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