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突然间生出那种意识时,心头那种随之而来的烦躁,却是以前从未遇到过的。
归途之中,皇甫昊天也不止一次去问自己——这样子的他,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告诉过自己,这样一个女人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令他感觉到欢愉的美人儿罢了。她的出现对于他来说,至少还没有到达会令他有那种儿女情长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仅仅是这一次,当他在丞相府的门口再一次遇见她之后。这种让他满心凌乱的感觉……他到底,是怎么了?
老七说过了,他要回宫向父皇禀明纳她为妃;而二皇兄,则更是先他一步踏入到了流芳阁。名义上武王爷是去欣赏黎赛君的蝶恋花,可是相府门口他望着阿璃背影时的那种痴迷的神情,还有宴席间他对老七话语所独有的反应……这一切,又叫他的心里如何不烦乱?
阿璃……她本是他皇甫昊天的女人。
从第一次,她在他的身下隐忍的绽放开来之时,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她,只能是他皇甫昊天的女人。
没办法。
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叫自己镇定下来。
除非,此时她可以出现在他的面前。然而,这里却并非是流芳阁。他也无法马上就可以见到她。
流芳阁…流芳阁……是啊,这里真的不是流芳阁。
可是二皇兄,他却去了流芳阁。
豁然起身。
皇甫昊天发现自己,突然再也无法安静地在这里呆下去了。
没错,就算是此时已经到了更深夜静时分,他依然还是想要去看她一眼。
哪怕只有一眼,他只想确定,她还是一个安安份份呆在流芳阁后院里的小小婢女。
没有惊动一人,皇甫昊天只是穿了一袭月白色的夜行风衣,便独自出了门。当他在月光下纵身飞越高墙的时候,那感觉就犹如一道匹练般的月光恍然闪过。
流芳阁虽然离他的府上有一段距离,但是以他的一身独有的轻功,片刻之间到达也不过只在话下。
虽然只是到过一次,然而那间后进小院里小小的房间,却早已经在他的记忆里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只是在他伸出右手之时,心头却突然有了一丝踟蹰——她,到底还会在这里吗?
或许此时的她,正在酣然而眠也说不定呢。
呵,或许这一切,真的是他太过敏感了呢。
然而,既然人已经到了这里了,他真的可以就此转身离去吗?
不如就此进去,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只有一眼也就已经足够了呢。
门,悄然而开。
只是,让皇甫昊天心头吃惊的是,这样的夜晚,她居然连门都没有栓。
如一道月光下的匹练,皇甫昊天拾步而入。迟疑着走到粉色的纱帐前,他缓缓抬起手,掀起了铺垂满地的落纱,低眸去看那床上的人儿——空的?
怎么这床上是空的?
这张床竟然真的是空的。
粉色的纱账之下,锦被整齐地叠放着。却唯独不见一丝人影,甚至于,连那人一丝的气息都不曾留下。
她竟然不在这里。那个名叫阿篱的女子,她竟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皇甫昊天只觉心头突然像是被人掏空了似的,只差一点便要倒在这一床粉色的纱帐之下。
然而他却没有。
他只是转身而出。没错,这个地方,他实在是不该来。
或许猜测永远比现实要让人慌乱的多,然而这现实却永远比猜测要让人痛苦得多。
是痛苦吗?好像还真是有那么一点。
夜风忽起。
月影缭乱。
随着夜风,如月光一般在凌江城的一座座房屋上空一划而过的那道身影,更加的凌乱无比。因为那里面包裹着的,是一颗凌乱无比的心。
皇甫昊天本不想承认的,可是他此时的做法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了他——君心已然凌乱!
午夜人影追逐着午夜的风月,皇甫昊天知道,今夜,他是真的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