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1 / 2)

甫一开学,其他学生还流连于美帝的花花世界,叶潇扬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里。

而罗漪,自打入职以后,也忙得不可开交。

报社为了选题,每天都要开各种会议。

今天去活动现场,明天去采访专家。三天两头就要出差,工作强度挺大。

次年十二月,罗漪为了做雾霾专题,跑到津京冀周边的工厂,走访了近十天。

回北京后,她就病倒了。

大半夜,她发着高烧,四肢乏力,脑袋一片嗡鸣。

罗漪咬牙强忍着疼痛,拿出手机,一时之间绝望得想哭。

她根本不知道该联系谁。

如果叶潇扬在身边,她也不会这么难熬……

最后,罗漪拨通了钱嘉云的电话。

钱嘉云急匆匆打车过来,进门看到罗漪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上,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钱嘉云把罗漪送到医院,挂上急诊。

一检查,竟然是肺炎。

“怎么会得肺炎呢?”钱嘉云拿着化验单,不敢相信。

罗漪没作过多解释,她去工厂的时候,呼吸道就难受得紧,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她一人孤零零地住在偌大的北京,她有房子,却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就连半夜突发疾病,她都只能向曾经的同学求助。

万一钱嘉云不在或者来不了,她真不知道还有谁愿意在大半夜赶来她家送她去医院。

“要不要打电话给叶潇扬?”钱嘉云问,“美国这会儿正好是白天。”

“不要。”罗漪拒绝了她的提议,“打给他也没用,只会让他瞎担心。”

一场肺炎,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她知道他最近在忙一个重大项目,如果顺利,就能注册国际专利。

叶潇扬要是为了这点事抛下手头的工作飞回来看她,实在是不值当。

罗漪这场肺炎,足足养了一个多月。

期间领导和同事虽然关心她,但请假多了,必然会有微词。

“要我说,你这么拼干嘛?”钱嘉云来医院看她,“在北京有房有户口,又不缺钱。我要是你,就天天躺在家里睡大觉。”

“你不懂。”罗漪默默说道。

学新闻和学金融不同。

金融是个来钱很快的行当,而学新闻,尤其是像罗漪这样的,即使干一辈子,也未必能大富大贵。

支撑罗漪工作下去的动力,是她个人的新闻理想。

当她可以将这个糟糕的世界变得更好一点时,她就不该对这人世间袖手旁观。

北京作为首都,这些年渐渐把重污染的企业转移到了河北地区。

北京的天是蓝了,可河北却难见天日。

这场肺炎,让罗漪深刻意识到,经济的发展往往以牺牲环境和健康为代价,这句话说起来沉重,真正落到每一个人头上时,更加沉重。

如果她不去报道这种事,那大家可能还沉浸在北京抗霾成功的喜悦中,河北的挣扎与嘶吼却被雾霾尘封。

毕竟北京的话语权比河北重太多太多了。

正因如此,罗漪理解叶潇扬的选择。

一个人有能力改变世界却不作为,是不思进取。

人的一生总共就这么些年,当米虫也是,做一个有价值的人也是。

她想像他一样,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其实罗漪本可以去美国做叶潇扬的伴读,做他身边的小女人。

但她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他的附庸。叶潇扬明白这一点。

罗漪一边养病一边写作,病好得差不多了,文章也写完了。

这篇《雾霾阴影下的河北》,长达三万字,字字椎心泣血。

报社为了搞噱头,还在文章末尾说道:“本文作者自河北走访归来,因肺炎入院治疗,至今未愈。”

文章一经推送,轰动全国,引发全民热议。

这样的热潮,却很难跨越太平洋,抵达美国。

不在一个国度,连讯息传播都是有壁垒的。

罗漪希望叶潇扬看见她的文章,又不希望他知道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