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材料走了,高进和洪秘书在一起下楼去部门统计数据了,芮莹也给下面抽屉落了锁,一抬头的功夫,看见容和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赶紧来推他:“起来,去医院打吊瓶。”
男人动也不动,只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动,让我坐一会儿。”
他脸色白得厉害,徐芮莹伸手一摸,偏又滚烫滚烫的,这就急了:“都烧成这样了,不去医院又来这里干什么?”
他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你和我一起。”
她来拉他:“我送你去医院,你赶紧起来。”
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容和不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非给人拉了自己怀里来,女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扶着椅子动弹不得。
他的气息微微灼人:“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和燕溪玉合作吗?”
她:“这个时候你还想说这个?”
容和坚持抓着她:“因为你自来就是这个脾气,什么事情不试了就不会回头,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我不同意,你也办法让我同意,不如当初就同意,还能趁机和老七谈一谈条件。”
他难得一口气和她解释那么多。
芮莹抿唇:“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先去医院。”
男人目光沉沉:“不,很重要,我不相信他,你也不能完全相信他。”
他并没有问她,燕溪玉对她说了什么,也并未提及燕家的事情,只是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漩涡,吸引着她。
相信谁?
相信他燕容和,是因为对她有心才结婚?
还是相信燕溪玉,虽然挑拨离间,但总是有真的在里面?
从小,她就在谎言当中长大。
父母离婚,在她还没弄明白离婚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在渣爹的面前哭着要妈妈,他就说,你睡吧,睡着了妈妈就回来了。可她睡着了一次又一次,妈妈连梦里都很少来,她偷偷跑去找妈妈,问她为什么别人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在一起,但是她有爸爸妈妈却不在一起,为什么有爸爸没有妈妈,有妈妈没有爸爸,裴红叶却对她说,她比别人多两个爱她的人,一个是阿姨,一个是叔叔。
再大一点,渣爹对她说的一句就是爸爸妈妈都爱你,爱你爱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给你。
可惜她生日的时候,第一次两个人都在场的时候,亲妈抽了渣爹两个耳光,只因为吹蜡烛的时候,渣爹的第n个女盆友给他打电话通话的时候,他笑嘻嘻地跟人家打打闹闹,然后整个场面都失控了,她和陈思晨还等着吃蛋糕,结果不欢而散,渣爹又把蛋糕砸了。
家庭是什么?
婚姻是什么?
爱是什么?
她做事从来做得多,说得少。
她相信的永远是自己,是看得见是事实。
直接给人送到医院,燕容和已经再次高烧了三十九度加,至于为什么还会反复高烧,大夫说会烧三天,暂时给他打点消炎退烧的药,让他多喝点水,多休息,要好好地养一养。芮莹很是汗颜,昨天晚上,他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有那样的冲动,真是服了他。
在医院打了药,很快就退热了。
她一直在旁陪着他,手机里不时能收到燕溪玉的地理位置信息,他做事也算有效率能让人放心,中午吃饭之前,容和睡了一觉,精神也好多了,烧也退了,非要回家。
小张开车送他们两个人回去,在路上收到洪秘书的视频,向她报备剩下一天的行程安排,有康提在,她放心地全都交给了他。
到了楼上,叶明竹还没回来,直接给人推了卧室去,容和浑身无力,没有好转的意思偏偏还有点比昨天重的意思了。
徐芮莹拿毛巾给他擦了一遍身子,换了睡衣躺在被底看着她。
她就坐在床边,还拿着干毛巾擦着他的脸:“快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男人勾唇,反手到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来,这就举到了她的面前来:“其实结婚戒子我早就买好了,芮莹,我想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给你。”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对对戒。
与订婚戒子不同,这款样式是今年的新款,他嗓子沙哑,一开口就嘶哑得厉害:“订婚戒指是两年前买的,我想和你订婚,但是拿着戒子在你家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又觉得不能坑害你,那个时候谁沾上我,都得被我三叔吸干了。”
到最后,一点声音卡在嗓子里面,都听不真切了。
他一直就那么举着戒子,脸色苍白,俊逸的个人此时看着虚弱无比,她接过去拿在掌心里,不由轻轻摩挲,这就笑了:“按照你这么说,这东西晚了两年,还真得谢谢你。”
男人看着她,不由灰心。
若是两年前的徐芮莹,她定然满心的欢喜。
可此时她却伸手放在了床头柜上面,他扬着脸:“你不喜欢?”
她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面:“再睡一会吧,快点好了,宏达现在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容和:“我睡不着。”
大白天的当然不能轻易睡着,但是他现在需要休息,徐芮莹在书桌上面拿了一本书来,翻了开来:“我给你读书。”
他忽然笑笑,伸手拿了过去,侧身躺着,这就枕在了自己的曲着的手臂上面:“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的一本书,其中有一段话总是写在日记里,怎么说的了?嗯?小王子?”
容和咳嗽两声,将脸闷在枕头里面,一滴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他眼角流下来的泪水,滑落在枕头上面,立即晕了一小点,不容易被人察觉,徐芮莹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面忽然就像注入了一束光来。
她缠着他的那些场景,历历在目。
容和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了:“你现在,不爱我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