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然狠狠剜了他一眼,苏默依旧我行我素,苏暮星眯着眼笑。
许清然赶紧岔开话题,“苏队,如果黄征找过叶路,案子还不算走到死活同。”
许清然这么一提,苏默立马敛起笑意,正经了起来,“对,小暮,我带人去一趟叶家,你们回去吧。”说完,他掏手机准备给陈平阳打电话。
苏暮星愣了会,阻止他,“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默动作微滞,试探着问道:“你愿意回去?”
他多了解苏暮星啊,姑娘固执的要死,离开了就不回头,十年一个样。
苏暮星五指沿着裤缝轻轻推动两圈,坚持道:“叶路不一定配合,我去稍微好一点。”
苏默眉头拧紧又松开,这话再理,苏安在世的时候,他寒暑假也去过几次叶家,叶路这人雷厉风行,脾气太硬,平时话也不多,铁定不会配合他们警方。
苏默最后劝了句,“小暮,别勉强。”
苏暮星没看苏默,视线淡淡落在许清然身上,两人目光撞上,她唇边微扬,“总要面对的。”
叶路错的离谱,她原不原谅是一回事,可无论如何,他们是父女,这是事实,没法改变。逃了这么多年,总要去面对的,为自己她无所谓,可如果还有个许清然呢,所有的无所谓好像又有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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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走访,苏默没带组员,临走前跟季岩简单交代了几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街道上,车流穿梭,街景变化,路沿簇蔟灯火相拥,远方相继蜿蜒。
浅清屋,安城出了名的富人区,成片的独栋别墅,傍山依水,环境清幽,安保严密,每户之间又相隔甚远,住的都是些政商之流。
入口的保安不让陌生车辆进入,苏默直接掏了警员证,负责的保安唠叨了几句,总算放行。
没多久的功夫,三人下车。
别墅大门敞开,屋内暖光扑簌簌的洒下,大把大把铺在几节锃亮的大理石阶上。
进了玄关,饭菜的香味飘来,远方餐桌上,整齐布了菜,叶路背对门口坐着,诺大的长桌上,只有他一个人。
苏暮星掌心沁了层汗,手心微湿,心底有几分不是滋味。
有佣人从厨房出来,瞧见门口的几人,眼神落在苏暮星身上,手上的汤碗都有些拿不稳,她惊喜出声:“小暮!小暮回来了!”
是陈姨,在叶家做了很多年,也算看着她长大的,苏暮星扯了扯嘴角,笑着喊她:“陈姨。”
叶路没转身,左手握着筷子抵在桌面上,声音浑而厚重:“还知道回来?”
苏暮星站在最中间,苏默和许清然分别杵在她的左右手边,她松开许清然的手,走上前,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是想问黄征的事情。”
闻言,叶路眉头霎时拧成“川”,手上的筷子狠狠抛掷在桌上,他低斥:“苏暮星!”他推开椅子起来,语带不悦,“我上次就说了,别给我胡闹!”
要是搁在平时,苏暮星绝对同样语气不善的顶回去,两人一见面从来没几句话就是剑拔弩张。
她的性子有点叶路的影子,不服输,也较真。这么两个人,对立,不会有人愿意低头。
苏暮星搁在裤沿的手指握紧又松开,嘴唇翕动,却又喉咙发涩。
一时间,诺大的房间里,静可落针。
叶路显然没有耐心,他有腿疾,右手捞过一边的拐杖,“砰砰砰”敲在地上,“苏暮星!”
苏暮星眸色沉沉,她凝视着叶路几秒,终于开口,声音无波无澜:“爸。”
叶路瞳孔骤然一缩,甚至连带着步子都有些不稳,轻轻向后退了步抵上桌沿,他脸上的表情时阴时晴交替变化,最终归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中,他逆着光,低眉低敛,英朗的面容上皱纹缱绻。
老了。
苏暮星面上的表情很淡,灯光从睫毛上筛落,在眼睑投下抹阴翳,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静:“妈妈的案子,凶手找到了。”
叶路黑眸沉到底,一言不发。
苏暮星说:“我也知道了,当年我和妈妈为什么会出事。”
叶路后背猛地一僵,捏着拐杖的五指紧拢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
“黄征来找过你还是你一直派人跟踪他?”不准备拐弯抹角,她单刀直入,问重点。
叶路依旧沉默不语,半响,他极重的闷哼了声,脚步迈开,绕过苏暮星往一边楼梯走,拐杖一下一下敲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暮星转身,视线追着叶路,叶路单手拄着拐子,另一只手撑着扶手,缓慢地上楼梯。
原先清脆的敲击声,落在暗红的橡木台阶上,转为阵阵闷雷。
“爸!”
楼梯上的脚步声停下。
四下寂静。
许清然和苏默抿唇不语,父女俩,是退是进,是和是分,总要有个说法,他们不该去掺和。
半响,叶路转身,他沉沉注视苏暮星,随后视线向后挪,粗粗掠过苏默,最后停在许清然身上,黑眸一沉,他终于开口,声音端正严肃,却敛了怒意,“让这小子给我上来。”
提到许清然,苏暮星明显有些急了,“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