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对面的小区水平参差不齐,有不少是大院老楼,但也有些十几年前的老别墅区。
三中很靠近内环,当年能在这儿买得起别墅的人估计非富即贵,但十几年来形势变化太快,有些别墅还能勉强维持当年面貌,不过是看起来有些破旧老气;但有些别墅却被改造的不成样子,甚至好几个都把独栋开成了小卖部和幼儿教育。
她在小区内一路蹬着滑板,手机在她口袋里震了起来,阮之南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刀姐。
她不想接。
挂了。
刀姐又打过来。
她干脆不挂也不接。
刀姐就一遍遍的打,震得她手都要麻了。
刀姐就是刀姐。她是那种跟狮子搏斗,都绝不会比狮子先撒口的女人。
让她放弃,几乎不可能。
阮之南站定一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
刀姐在那头,音量拔高:“阮之南!你知道我一天天有多忙么?!我给你打了多少遍,你是不是要把我的时间全耗在你身上!你爸给你发了那么多条微信你怎么不回!他都快急哭了你知道么!”
阮之南撇了下嘴角:“让他哭。他天天就是个哭包,屁大点事儿都要淌眼泪。法治社会,我能出什么事儿。”
她说着,却看到前头的电线杆子上,似乎贴了个租房广告,往前蹬过去,在昏黄的路灯下端详那个广告。
刀姐在那头却跟踩了尾巴似的喊起来:“法治社会就他妈不出事儿了!阮之南你知道你上次出事儿,多少人差点被你吓死!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刀枪不入,佛光灌体了啊!”
阮之南却把刀姐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扫视着广告上的租房信息。
对方把房租的四位数写的奇大无比。
【3800!只要3800!】
【全套整租,三层共四百五十平米,自带家具!】
阮之南先看到了旁边的两张图片。好像是客厅和书房,但都摆满了书架,甚至地上还有成摞的书籍,看封皮就不是那种市面上的畅销书,而像是商务印书馆出的成套的各类专著,几乎堆满了房间的各个角落。
下头才是介绍。
这套房子原来是房主专用放书的书室,住进来的租客可以使用的面积大概是整个房子的百分之六七十。
这些书籍都不可随意乱放,更不能在房中吸烟烧烤轰趴。
但另一面,这个房子自带的装修都十分高档,活动面积也足够住下一大家人,如果有爱书人士还能降租——
房主急需要用钱,所以要求房租年付。
这些条件,怪不得房主没法去找中介帮忙挂出去了。
可这样的别墅,学区的地角,再加上内环的位置,三千八几乎等于白送了。
刀姐在那头急了:“阮之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阮之南应声:“啊,听着呢,干什么呀?”
刀姐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在哪儿,我让人去接你。要不等我这边办完事儿,我自己去接你。”
阮之南:“一会儿再说吧。我要不然自己坐地铁回去。让我爸别哭了,他哭起来特丑。”
她说着,迅速把电话挂了。
然后举起手机拍了一下广告。
总感觉这房主很希望租出去,说不定能够私下协商。
上头写的地址,就在别墅区后头两排的位置,她可以先去看看外观,如果可以就直接给房东打个电话,要求看房。
阮之南往后找到了那栋别墅。
外观一看就是十几年前那种伪欧式土味别墅,冷冷清清,连对联和装饰都没有。没一点住过人的人味,却又门窗干净,花园整洁。
不过这边住的,应该也有不少有钱人。
比如旁边那栋,楼底下停了三辆黑色的大g,就那三辆方盒子的体格,像是来搬家的。二层还亮着灯,楼上陡然响起来砸东西和怒吼的声音,还有本书忽然顺窗扔出来,砸在其中一辆大g的顶盖上,砸没砸出凹来不确定,但显然,这家是来了不速之客。
正想着,二楼说话声轻了些,正门打开了,一群穿着西装或者防风外套的人鱼贯而出,还有几个大哥竟然不惧深夜严寒,撸着袖子,露出一片花臂。
阮之南蹲在花坛边上,直起身子张望过去。
哟,扫黑除恶这么几年了,这年关都没结束,就有这么嚣张的龙哥虎哥敢上街了?
跟在这群人后头送出来的,是一个身材瘦高,戴着眼镜的男生,头发偏长,后脑扎着小揪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