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谢二人忙都道:“今日有劳姐姐了,那能说什么怠慢。”
客气了几句,三人这才往回走,只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咦,银屏,你带着谁逛御花园呢?”
旁边突然传来一把清亮悦耳的男声。
谢兰馨和钟文采下意识地便循声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着明黄服色的年轻男子往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银屏已经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兰馨两人也忙跪下:“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少的皇帝脸上带笑,笑声爽朗,很有些阳光少年的味道:“快快免礼平身!”
三人依言起身,却都垂头肃立。
谢兰馨便听皇帝好奇地问银屏:“听说今日钟太妃召了娘家的姐妹进宫赏花,可就是这两位姑娘?”
皇帝虽问银屏,目光却没有从谢兰馨和钟文采的身上移开。
银屏低头回禀:“回皇上,这二位正是钟太妃的娘家姐妹,奴婢身边的这位是太妃的堂妹,宁国公的嫡出幼女,在家中排行第五;另一位是太妃的姑表妹,翰林谢家的小姐。”
听银屏这般介绍,谢兰馨觉得有些别扭,只不便说什么,一味只是低头装鹌鹑,而钟文采却对这年轻的新帝有几分好奇,虽也低着头,却忍不住偷偷地看了几眼。
“哦?快抬起头来,让朕看一看,你们这两位妹妹和钟太妃长得像不像。”皇帝笑看着她们道。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皇帝了,钟文采很高兴地抬起头来。
谢兰馨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还是将头抬了起来。
皇帝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们一眼,笑得爽朗,道:“原来不止钟太妃自己是个大美人,她的妹妹们也是标致的小美人。”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味,而且皇帝的眼神也有些不对,谢兰馨只觉得不舒服极了。
钟文采倒是丝毫未觉,反倒被夸得喜滋滋的,一向明艳得脸色更添了几许光彩,惹得皇帝对她多注目了几分。
谢兰馨自是注意到了这点,只暗暗着急,却没什么办法。
就听皇帝又问:“两位妹妹可许了人家没有?”
竟就叫上了“妹妹”,这……这不是轻浮浪子的行径吗?
谢兰馨哪肯答话,便是钟文采,也觉得这么问,怪羞人的,也没有回答。
银屏替她们回了:“回皇上,两位小姐都未曾许人。”
“是吗?那也不必心急,良缘在后头呢。”皇帝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只是这话说得倒像是三姑六婆。
谢兰馨低着头,抿了抿唇,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这时,皇帝身后的小太监提醒般地叫了声“皇上”,皇帝才一脸遗憾地道:“朕还有事,不能与两位妹妹多谈了。两位妹妹要是有闲的话,以后可以多来宫里玩,陪陪钟太妃。朕先走啦。”说话间倒像还有几分不舍。
谢兰馨她们已经赶忙跪下:“恭送皇上。”
眼见皇帝走远,谢兰馨心底松了口气,见钟文采脸上倒有几分兴奋之色,眼下却也没法说什么,只请银屏引路回钟文柔宫中,且喜钟文采也没迫不及待说些什么。
银屏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依旧言笑自如,带着她们回去。
回到钟文柔宫中,银屏便请她们在偏室稍坐,喝茶吃点心,自己则去看太妃醒了不曾。
钟文采见没了旁人,便想和谢兰馨说些什么,谢兰馨便示意她出宫再说,一时两人便只能坐着纯喝茶吃点心了。
而谢兰馨看着那些精致的茶点,却丝毫没胃口,心里只默默揣测,银屏见了钟太妃会说些什么,而太妃又会有什么反应。
谢兰馨觉得,在钟文柔见她们之前,银屏肯定会先回禀方才的事。
的确,叫谢兰馨料准了,此时的钟文柔的确已经醒了,正听着银屏细细地说方才的种种,特别是谢兰馨和钟文采两人不同的表现,脸上神情莫测。
银屏禀报完,便侍立一边,等待钟文柔示下。
钟文柔半天才幽幽叹了口气:“皇上倒是不挑嘴,哪个他都看得上。只是我却不能把她们两个都弄进宫来。”
银屏便问:“那娘娘的意思是?”
“待会儿你把五小姐支开,单叫了表小姐过来。”钟文柔轻轻地道。
银屏忙应了声“是”,自去安排。
在等待的过程中,钟文柔又细细地想了一遍自己的安排。
她叫了钟文采和谢兰馨进宫,当然不会就陪自己说说话这么单纯。
她是在相看,这两人中哪个更适宜进宫做自己的臂膀。
进宫以后,她也不是没见过谢兰馨和钟文采,只是毕竟见面的次数不多,时间也短,而且那时也不留心,对她们的性情却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今日方细细地观察了一番。
想着那两位亭亭玉立如枝头含苞初绽的花蕾一样的妹妹,钟文柔心中充满了羡慕,她们年华正好,未来也是无限美好,而自己却年纪轻轻却失去了夫君孩儿,如今又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现在她虽名为太妃,听着尊贵,却前途暗淡无光,不知何时就没了下场,总要与自己找一条后路为好。
若有一个姐妹进来,一来自己也有伴,更重要的是一旦得宠,便能与自己互相扶持,这宫中的日子才能长长久久地过下去,安享荣华富贵。
今日这番观察下来,这两个妹子,文采长得明艳夺目,身份也更尊贵,但是她性格外放,没有心机,容易被人当了枪使。若进了宫,只怕还会拖自己的后腿。
反观谢兰馨却不一样,看着娇憨,心里却是个有成算的,长得也娇美,若再长几年,细细装扮起来,只怕容色远胜文采,实在是个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