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目睹这一场闹剧的路人,沈木星回过头去,却不想一下子撞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对面的男人也愣住了,他手里捏着她不小心从包里甩出的信封,失神的张了张唇,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眸里翻涌着的情绪如同台风过境。
沈木星愣怔片刻,嘴角突然动了动,绽放出一个笑容来:“严熙光...我说刚才在商场见到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相比于她的故作轻松,严熙光可并没有那般功力,他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仿佛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
沈木星走到他的面前来,将他手里的“辞职信”抽出来,和气的微笑着说:“真没想到在深圳能碰到你啊!”
严熙光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方才眼中的波澜已经被这这水马龙冲淡了,低头看着她。
“我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是嘛...呵呵...”沈木星搓着手,突然就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有些尴尬:“那什么...我还得回单位打卡,下午要上班,你...你留个联系方式啊,以后可以常联系,老乡嘛...是吧...”
严熙光二话没说,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然后又从她手里抽回那封辞职信,在背面写下了一串号码。
“我的私人号码。”
沈木星笑笑,鸡贼的看着他:“大老板都有私人号码!那我先走了啊,老乡!”
严熙光抿了抿唇,看着她点点头。
沈木星挥了挥手,转身过了马路。
大学时代她曾因为喜欢陈坤而把他的所有作品都看了一遍,唯有一部叫做《云水谣》的电影片子没敢看下去,因为电影的一开头就问住了她,那句台词大概是这么说的——
我想知道,在人世间,把生者和死者隔开的是什么,把相爱的人隔开的,又是什么...
☆、第3章 窗
06
记忆中的裁缝铺,和严熙光的眼睛一样复杂。
去小店帮二嬷买散装酱油的沈木星,只是从这里路过,就被吸引了.
她探头朝里面望去,二十平米见方的铺子里摆了两张木案板,案板上摆满了硬的软的尺子、剪刀、彩色画粉、杂志图样以及花花绿绿的碎布头。
高处挂着每样只有一件的成衣,他们是缝纫机和锁边机的声音交织成的演奏会的忠实观众,缝纫机前坐着一个垂头的少年,是那个孤独的指挥家。
他穿着一件米色麻料休闲裤,上身是套着卡其色马甲的白衬衫,领口的口子揭开了两颗,露出锁骨,颈上戴着一条棕色皮绳,皮绳上拴着两枚小巧的金环当坠子,如果不是它的主人执着的戴着,它似乎并不会被称作为一条项链。
此时正是黄昏,夕阳把沈木星的影子拽进了铺子里,刚好投在他的缝纫机上。
小裁缝抬起头,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两秒,继而落在她的裙子上。
沈木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奇张望会引起他的注意,更没想到近处看他的眼睛竟然是那样好看,尤其是在夕阳的直射下,有着近乎于透明的琥珀般的美丽。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她穿的是表姑从意大利带回来的白色碎花连衣裙,裙子外层笼罩着一层纱,面料高档,裁剪精良,大概这镇上再难找出一个人能与她的裙子相媲美。
小裁缝似乎真的被她的裙子吸引了,以至于停下来手上的活计,毫不避讳的看着她。
因为洪水的时候,他家朝她家借过塑料布,所以也算是邻居了,沈木星很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秉着呼吸,亲切而礼貌的说:“你家新开的吗?”
他的手搭在缝纫机的布料上,很快回答:“嗯。”
沈木星站在门口没有动,大方的像屋子里巡视一圈。
小裁缝依旧盯着她的裙子看。
“你的裙子有些大,要改吗?”
“确实大,改的话要多少钱?”
“十块钱。”
“那我得问我妈要。”
“你的裙子外是乔其纱吗?”他问。
沈木星哪里懂这个纱还是那个纱。
“我不晓得哎...”
“你一会儿把裙子送来,我给你改改。”他说。
“我得问问我妈。”
“不要钱。”
07
沈木星满头大汗的把二嬷的酱油送到她的家里,又跑回家里脱下了裙子,白色的吊带随着她的手臂上扬而窜了上来,她伸手拽下去,白皙的肚脐一下子被盖住,夕阳的橘色光贪恋的笼罩在她的胸部曲线上,那是她一生之中最曼妙的年纪。
她随便穿了一条白背心,牛仔短裤,蹬上帆布鞋,攥着拿条宝贝连衣裙出了自己的小房间。
妈在楼下摆碗筷,一群人围着表姑听她讲国外的事情,家里像过年一样热闹。
“干什么去啊心急火燎的,要吃饭了啊!”
“啊!我马上回来!”
外婆也在饭桌上念叨:“囡儿不要跑来跑去,不像话的,你表姑好容易回来一趟,也没见你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