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期末。

宿舍里,周婧百无聊赖的翻着资料书,明天考完英语和综合后,就是短暂又珍贵的寒假了。高三生是没有寒暑假的,但还得回家过年。

冯燕摘下眼镜,滴了两滴眼药水后,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边喝一边问周婧:“你今晚不写日记啦?”

“你不说我忘了。”周婧一拍脑袋:“光顾着复习了。”她把抽屉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本带着锁的日记本。

从华立回来之后,周婧开始写日记。连带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从她重生以来发生的一些事都补了上去。她想着,不知道天堂移动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个发错货的漏洞,谁也不知道明天那个电话能不能打通,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当初周婧醒来的时候在医务室,浑身上下没大的疤痕伤口。陶曼把原主推了下去,外面看来是没什么,听说当时原主自己说是擦伤了,让人送到医务室,又说有点头晕,好像是中暑了,但是打着打着点滴周婧就换了过来。

她也猜不准原主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是不是因为天堂10086的原因搞到了别的地方。但是如果有一天物归原主,她把原主的生活弄成这样,虽然在外人眼中看着还不错,但原主肯定是懵逼的。

所以她还是选择记日记记了下来。这本日记只是记录了一些平时发生的事,就算是被外人看到,也只会觉得是周婧在记录平时生活。但是如果原主回来,看到这本日记,就会明白为什么会导致这样的现状,应付起来也会不那么懵逼。

但要是如果在高考前一夜换回来就大事不妙了,周婧想,至少武老头肯定会气到炸裂。

而且这本日记也能提醒她,不要犯错。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挑重点记了,扔下笔,“啊”了一声,按着自己的脑袋。

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对所有的事情都冷眼旁观万事不操心?

冯燕道:“这次寒假发了好多试卷啊。你们实验班的试卷多吗?”

“还行。”周婧道。题海战术再来一遍,有些数字都没变,真是没有挑战性。

“你寒假打算干什么?”冯燕问。

周婧想了想:“不知道。就吃吃喝喝玩玩吧。”说是寒假,也就是一周时间,还有那么多试卷。虽然是可以不做,但这个关头,不写完试卷总觉得有罪恶感,大概是高三后遗症。她反问:“你呢?”

冯燕道:“我报了一个高考冲刺的补习班。”她羡慕的看向周婧:“如果我也有你那么好的成绩就好了。”

“成绩不是万能的呀少女。”周婧道。一周时间也要补习班,抓的也是蛮紧的。

只是这个寒假,她是和原本陌生的人一起生活,这种感觉,啧,说不出来。

……

第二天考完试后,周婧就回了周家。

平心而论,她并不愿意回周家。周家气氛实在算不上和睦,况且在学校还好,在周家呆着,总让她有一种非常不自然的感觉,十分格格不入似的。她和周启天相处就算了,和陶菁陶曼……确实觉得怎么做都不太对。

但是这个年关,过的让周婧很意外。

年三十的晚上,本来要在一起吃年夜饭的。结果吃到一半,周启天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的走了,陶菁也跟着周启天一道离开。陶曼吃了两口,自己就进了屋。周婧和周小宇坐在餐厅面面相觑。

周婧的内心松了口气,不用面对周启天和陶菁,总是自在的多。但是看着周小宇绷着脸,竭力忍着哭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可怜。

说到底,年三十都能跑出门去的父母,就算菜肴再精致,都让人很没胃口的。冷冷清清的家,孤孤零零的孩子,过的委实称不上快乐。

她吃完饭,帮着陈妈收拾了一会儿碗筷。看见周小宇坐在客厅里,裹着棉衣看着电视发呆。电视里放着新闻频道,他一个小孩儿必然看不懂,装作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其实不知道在想啥。

周婧下楼了一趟,过了一会儿再上楼时,手里多了一小箱东西。

周小宇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电视发呆。

周婧:“小鬼,玩不玩‘滴滴金’?”

周小宇:“不玩!”

周婧二话没说,在客厅里摸了个打火机点上,一根细铁丝上裹着银色的火药,一点燃,簇簇金花冒出来。

周小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上的小火棒。

周婧:“再问一遍,玩不玩?”

周小宇非常不情愿的,中气十足的点了点头:“玩!”

阳台上,周婧把花盆里插/了一排的“滴滴金”。一边/插一边抱怨:“我靠物价涨得真快我当年一块钱能买一把现在居然一块钱一根怎么不去抢?”

周小宇好像没见过这玩意儿,惊喜的不得了,那张天使美貌的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适合这个年纪的神情,纯真的不要不要的。

周婧心中叹息,她这是花自己的钱,烽火戏这位小爷一笑呢?

“周小宇,你不是没玩过这东西吧?”

周小宇没理她,紧紧抿着唇,一看就是没玩过。

周婧了然,心道有钱人啊就是寂寞如雪。这小时候他们玩的烂大街的东西,现在也快消失殆尽了。周小宇贵为小少爷被宠上天,有时候看着也是蛮心酸的。想起来,当初的周克可算幸福上天了,虽然家贫,但也是把最好的给了,而且爹妈姐姐都陪着。

家境不好却有亲人陪伴的周克,和家境富裕孤孤单单的周小宇,哪个更可怜呢?

她默然的想,哪个都没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怜吧。

有些事情是不能去想的,把它封存在一个角落,如果想起来,一直若无其事的逃避就会乍然失效,痛苦翻倍回击,软弱来势汹汹,会不会如大厦将倾,永远陷入无法自拔的深渊,谁也说不准。

所以不提,不说,不看,不想。

周小宇正跳的欢腾,一转眼就愣了,道:“黄毛怪,你怎么哭了?”

周婧把眼泪甩的飞起,马上回道:“你是不是色盲,我这是黄毛吗?看清楚,黑长直!”

她道:“去拿点零食过来吃。”刚走出阳台,就看见玻璃门外,陶曼抱着胸正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周婧被她冷不防的吓了一跳,就道:“你装鬼啊?能不能出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