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能称呼他为中年人,因为已经不算是了;
总之,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年纪,
尴尬到他头顶上半黑半白的头发都在诉说着这一切。
“咳咳…………”
对方重重地咳嗽两声,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胶囊,拿水喝了下去,头一仰,只听得“咕嘟咕嘟”两声,再重重地低下头,连续喘息着。
“我快死了。”
对方声音有点沙哑,但这种沙哑,没有给人虚弱之感,反倒是类似一条正在蛰伏着的猛虎,谁敢轻视他,注将遭受反噬。
“我知道。”
王轲点点头,放下了雪茄,因为他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现在闻不得烟味,如果他还想多活几天的话。
男人抬起头,看了看雪茄,裂开自己干裂地嘴唇,用舌头舔了舔,一副很垂涎的样子,但还是打了个呵欠,再度低下了头,摊手,看了看自己满手心的老茧,
沉声道:
“两年前,我问你需不需要我动手,你说再等等,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么?”
“恨不得杀了我的感觉。”
王轲回答得很平静。
老者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自得,“我儿女们包括我的私人医生,都说我能活到现在算是一个不小的医学奇迹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你得谢谢我。”
“谢你?”
男子猛地抬起头,眼眸里血丝深重,沙哑地低吼道:
“谢谢你让我多受了两年的苦?
两年前我被确诊,医生给我下三个月时间期限的时候,我疯狂地给你打电话联系你,要把欠你的人情还上,你不肯,你说再等等!
是你,
让我不甘心欠着你的人情走,
是你,
让我白白多承受了两年的病痛折磨!
我谢谢你啊,
我真得谢谢你啊!”
“两年前,确实不适合。”王轲回答道。
“是你怂了。”
“是的,是我怂了,两年前,那两个人刚出狱,他们如果忽然死了,很容易就会被联想到我身上。
我不能有出任何意外的风险,
也不允许有任何可以让我出意外的风险!”
“呵呵,我知道,一个孤儿院里走出的孩子,奋斗到今天很不容易,所以连这种仇,都能一直忍着,生怕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你知道么,
以我活了半百的人生阅历告诉我,有时候越是怕失去什么就越是容易失去什么,而且,这样子的人生活着,实在是太累,也不值得。”
“你错了,我不是舍不得钱和身份地位。”
王轲摇摇头。
“也是,你如果去上海或者去其他机构的话,发展应该会更好,咳咳咳…………那么,你舍不得的是什么?“
“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女儿。”
“那个杂种也算?”
王轲猛地瞪大了眼睛,目光中显露出一抹深邃的光泽。
“你很少生气的。”男子又沙哑地笑了起来,“看来,这不是装出来的慈父,你是如何催眠自己,把一个不是你女儿的孩子,当作自己亲生女儿的?”
“她,就是我王轲的女儿。
不管,
她,
是人,
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