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出事儿,就是组织上策划的,鲜灵芝跟小方一起实施的。
一定要除掉日本人,因为根据可靠情报,这几个日本人里面,其中一个是高级指挥,打算跟城外的日本人,里应外合攻进北平。
狼子野心啊,可是多少人还在醉生梦死呢,多少人鞥知道他们干的义举呢。
他心里面都说的清楚,还是跟当初一样,他说自己不能活了,但是死的好。
还是托着那祯禧一件事儿,多早晚咱们胜利了,把他的事儿写出来,把鲜灵芝的义举也写出来,他们是跟日本人拼过刺刀的人,拼过炸药的人,他知道那祯禧是个读书人,那家诗书传家,信得过。
因此托了鲜灵芝,喊了卖瓜子的半大小子,喊了那祯禧出来,不然在里面,就是瓮中捉鳖了,没死的日本人把住了门,要挨个搜查,势必要反动派血债血偿。
里面的人好似是掉了魂一样的,各行各业的人,一阵的骚乱。
看着台上的人一片鲜血,从台子上一直到了地上,小河一样的流,台下面,也是小河一样的鲜血。
日本人的脸上,一脸的鲜血,是我们的血。
日本指挥官死了,小方死了,被开枪打死的,鲜灵芝也死了,刺刀刺死了,小绿腰也死了,她被扎成了窟窿一样的。
鲜灵芝带着枪,就在水袖里面,他泰若自然的踩着跷上台,体态轻盈自然,无可挑剔。
只是他一个反转的时候,扭身一蹬,生平第一次在台上脱了跷,那一副自打学艺以来就在脚上的跷,然后微云凌步,两步借力台边缘,好似玉龙出海,飞跃似燕,空中连续两枪,等到了地面上的时候,已经被日本人刺刀插入胸口了。
那日本人中了一枪在胸口,竟然还没有死,挣扎着起来,小方要去拿枪,结果没等着动,死在了鲜灵芝的旁边。
小绿腰一直是在日本人的身边,她捂着嘴,蹲在地上低着头,周围乱成了一锅粥。
明摆着是蓄谋已久,明摆着是刺杀。
也明摆着,跟日本人有仇的,刺杀日本人的,都是好人。
其余的日本人都挡在前面,拿着刺刀跟□□,疯了一样的去开枪,对着小方跟鲜灵芝,两个人跟窟窿一样的,喷血的血袋一般的,一会儿就要干了。
小绿腰手撑着地,无意识的竟然摸到了那指挥官的刺刀。
她抓起来刺刀,跪在地上,举起来双手,一次到扎进去了那日本人的脖子里面。
前面的日本人听到声音,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小绿腰能干出来这样的事儿。
一个中国走狗的小妾,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一个靠着卖笑活着的米虫,一个被丈夫送来送去的人,竟然有这样的胆量,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绿腰就这么没了,被围成圈的日本人,打成了筛子。
在后面的事儿,那祯禧就不知道了,她自己慢慢地走着,怀里面的那一封信,重若千斤。
眼角硬邦邦的,她想要流泪,但是出不来,只能干巴巴的,热的人心口疼。
风口上一吹,到了热闹的地方,这一场硝烟好似没有发生一样的。
熙熙攘攘的人,来回的走卒贩夫,这是热闹的北平,她喜欢的北平。
可是她现在看着,觉得北平来了,破旧了,里面有许多暗的发黑的东西了,必须用鲜血,新鲜的血液才能洗刷。
第96章
怀里面的,是滚烫的热血,她走在煤市街上,觉得恍惚,日本人虽然没有打进来,但是北平城其实早就没了,这里再不是我们的国都了。
那祯禧看着日本人横冲直撞的在街面上,往她来的方向去,一定是为了刚才刺杀的事儿,不知道要牵连出多少得事儿来。
可是只要是那指挥死了,最起码能延长时间,能延长日本人进城的时间,给守备军一点儿时间不是。
那祯禧到了宿舍,没有人,她自己拿出来拿一封信,好好的收藏起来了,外面用油布包起来了,再在外面缝合起来了,像是普通的一块儿料子,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做针线。
妥帖的放在柜子里面,她眼睛里面含着泪,写下来了今天的事儿,然后妥帖的放在一起,就跟小方说的一样,多早晚咱们胜利了,那到时候就能拿出来了,后面的人不能忘了。
只是城里面戒严了,对各方面的人都搜查,尤其是学生里面,学生们心里面虽然痛快,但是日本人也不是好惹的,那祯禧只觉得不好,学校里面也没法子好好上课了,她打算到乡下去。
到了乡下去,也能安心读书,老师看不下去这乱糟糟的样子,同学们,“咱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当了亡国奴,记住了。”
布置好了课业,约定了复课的时间,那祯禧就打算走了,乡下总归是要安全一些的。
只是要走之前,路过煤市街,她顿住了脚。
那四爷只说过一次,可是她记住了,记在了心里面,他给二爷租的房子,就是在煤市街。
因为以前是煤炭库房储存地,因此这条街,后来就被大家叫做煤市街了。
她终究是扭头进去了,什么也没买,想着到了地方看一眼,烟茶不扰,只是听说他病了,自己一直不放心,看一眼人好好的,也能放心了。
因此到了院子门口,她看着没有人,门开着,院子里面没有人,厨房里面有声音,想来是老妈子在那里洗洗刷刷的。
果真不一会儿,老妈子手里面拿着一个炊帚出来,瞧见那祯禧一愣,“您找谁?”
那祯禧摆摆手,“没事儿,与主家相熟,问一下病情,不进去打扰了。”
老妈子要进去喊人,知道是朋友之类的。
被那祯禧拉住了,“真的不必了,您自管去忙去就是了,也不用对人说,我就是路过问一句,省的叨扰他养病了。”
这么一番心思,这么服帖的心思,老妈子知道的很,“您是个明白人,替二爷谢谢您了,您尽管放心吧,身子骨儿好着呢,只是还是要养着,大概是难调理吧,我还没见过他犯病呢。”
那祯禧点点头,“谢过您了,我走了。”
“您屋里面喝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