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cff上，同样的电子展会，同样的人潮如堵，对方镇守一方，作为现场最高领导，亲自将现场经理黄德生绳之以法。

那时候的秦远峰，还只是个拿着大家来找茬，撞运气找世嘉，身上只有几千块钱的大学毕业生。

再次相见，几乎都不用问，看着秦远峰的派头，和身边跟着低头不语，带着眼镜却一脸精明的道恩，他们差不多都能猜到为什么。

“这……是你的展台？”牧歌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问。

他非常清楚，这里是哪里，能来这里的公司，至少都是赚美元的公司，可以说无论哪一家都比他带来的公司强，曾经刻印在他脑海中秦远峰的印象，在看到对方脸上含蓄而不露的笑容后，迅速灰飞烟灭。

这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牧歌心中感叹一声，这才多久？一年，仅仅一年，对方就从被拦在cff外的人变成了站在ces上的人。其中差距，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好久不见，牧司长。这就是我的展台。”秦远峰没有任何架子，牧歌才接近四十岁，司长的位置可说炙手可热，尤其是它的后半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发改委！

现在和对方拉好关系，以后等中国真正发达起来，他将有机会介入这个十三亿人的市场！

腾讯都能依靠中国十几亿人的市场变为全球最赚钱的游戏公司之一，何况他？

他带着笑容和仍旧有些心绪不宁的牧歌握了握手，目光转向他身后的人：“这几位是？”

“来，小秦。”看到秦远峰没有任何架子，牧歌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对秦远峰算不错，不过如果对方不认，他也拿对方没办法。

秦远峰给面子，他当然投桃报李，以一种长辈的身份给他介绍到：“这是北京电子厂的厂长徐德胜。这位是上海电子厂的厂长周光敏。这一位是广州机电厂的主任朱斌。”

“来来，大家都是中国人，认识一下，这位是在香港发展的……秦老板，秦远峰。”

他本来想说，这是某某公司的老板，但是却实在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公司。

握手之后，牧歌身后的男女神色都各有所异。

面前的人才多大？居然在ces上弄了这么大个展台？

“牧司长，你们再这里，有什么事吗？”秦远峰拖过椅子，请几个人坐了，对方每个人年纪都差不多是他的两倍大，这是对长辈的尊敬。

一句话，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过好好几秒，牧歌才苦笑了一声开了口：“小秦，不瞒你说，我们是来请你帮个忙的。”

秦远峰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样子，恐怕是ces给这几个公司安排的位置很不怎么样，导致他们不得不寻求更好的展位。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牧歌带领目前的北上广三家大型电子公司的负责人前来参加ces，并没有抱着来出售的心态，毕竟现在国内的电子业刚起步不久，还处在加工学习的阶段。但是这样的公司绝对不少，起码四分之一的公司都是抱着这种心态来ces，很不巧，这三家公司的旁边，就有两家展台比他们三家加起来还大的原件公司。

这年代的中国，技术并不占优势，吸引人的其实是质量和相对极为低廉的人工，但是由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除非是cff那种国内大会，这种场合中国企业收到的订单往往是渺渺。

处在两家外企之间，牧歌深感前途维艰，这才想调换下展位。带着几个负责人在场中转悠，想看看有没有香港或者苏联的公司，没想到，这一看反而看到了一个让中国人倍感亲切的名字。

秦皇朝。

在看到这个名字之前，挑选一个公司他们还会讨论一下，但是看到这个名字之后，几个人讨论都没有，直接迈步走向了这里。

更没想到的是，他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根本没有想过的人。

想到这里，秦远峰也笑了，韦伯刚说过的事情，转眼就成为了现实，对于牧司长，他倒很愿意伸出援手，先不说是在ces少而又少，国宝一般的中国人，对方的背景如果更进一步，下次遇到他的时候如果已经坐到了发改委里面，香港回归之后恐怕大有他发展的空间。

投桃报李，这句话都明白。

其他几个人，都以期待的眼神看着秦远峰，没答应之前，心头难免忐忑。

“没问题。”秦远峰稍微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顿时，几个人暗中齐齐松了口气。

“秦先生，谢谢。”徐德胜毫不掩饰地长长舒了口气，有些尴尬地说：“没办法，国家现在电子业正在发展，我们的任务就是为国家争取创汇。这次我们北京电子厂记下秦先生这个人情了。”

上海电子厂的厂长周光敏也笑着说：“真没想到，牧司长还能在这里遇到故人……”

说完，他叹了口气：“在国内，我们也是有上千号人几千人的大厂，放到世界上，真是什么都不是……”

朱斌看了看秦远峰，感慨地说：“还是得看你们年轻人啊……牧司长，不如介绍下你和秦先生怎么认识的？”

牧歌苦笑着摇了摇头，将cff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一次，几个人更是瞪圆了眼睛。

“去年那颗八百万的卫星是你放的？”徐德胜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看牧歌，又看看含笑的秦远峰：“牧司长……你一直不说，结果是小……是秦先生放的？”

“别说你们想不到……我也想不到……”牧歌感慨地说：“更想不到的是……才一年，小秦已经站在了ces，并且有这么大一个展台……”

他看了秦远峰一眼：“小秦，你这展台花了多少钱？”

秦远峰笑道：“不多，五万美元。赞助了ces一下。”

其他几个人齐齐不说话了，中国现在外汇有多缺，谁都清楚，能拿出五万来赞助ces拿到相对不错的位置，他们也想啊，但是经济实力摆在这里。

“小秦，这份援手，我记下了。”牧歌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有可能，希望你回国发展。我现在还能办点事。能帮你争取到的福利，我也会尽力。”

“有机会的。”秦远峰认真点了点头，九十年代中国的腾飞就在眼前，这种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十三亿人的市场，能造就出全球游戏公司盈利屈指可数的腾讯。如果放了他这头恶狼进去，他都不知道会造就出怎样的公司。

“各位，下午好。”就在几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一个文质彬彬的声音插了进来。

所有人都回头看了看，开口的男子，长相非常普通，有一些偏瘦，竖着一头中分发型，高档的西装，胸口上插着一朵蓝色的扎花。

没有人关注这朵扎花，他们的目光，落在了扎花上方的胸牌上。

nintendo，任天堂，这三个字，全球几乎无人不晓。

“我打搅到各位的谈话了吗？”一瞬间沉寂下来的现场，并没有让男子尴尬，仿佛他早就预料到如此一般，而是侃侃谈了下去。

“如果有空，我希望和秦君共进晚餐。不知道秦君愿不愿意赏这个脸。”男子斯文有礼地微微鞠了一躬：“忘了自我介绍，鄙人荒川实，这次任天堂队伍的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