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不敢。他没有这么泼天的胆子，一旦被政府发现，中国整片市场都将对这个公司关闭！

秦远峰根本没考虑他们的想法，政府不给，那我就自己来拿！

他沉吟了片刻，凝视着中村雅哉：“中村老先生，拍卖方式弄清楚了没有？”

“没有，也不可能弄清楚。”中村雅哉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此刻的秦远峰，无形气势让他都有些胆寒。这种敢于谋国的商人，他从心底升起了一丝惧意。

和年纪无关，和经历无关，只是这份心胸，这份手段，这份胆魄，已经把他远远甩在了后面。

“也许……这就是第一方和第三方本质的区别……”他心中暗叹了一声“当年山内溥敢更改任天堂花札基业，如今秦皇朝敢对一国开发区下手……都是……一群用最疯狂思维干着最理智事情的怪物……”

这种想法，只是一晃而过，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政府对如何拍卖，太过严密，只是通知我们准备资金，但是我考虑了一下，不外乎两种方法。”

他竖起两根如同苦竹的指头：“一，明拍。这就是最常见的拍卖会，价高者得。比的就是资金……”

“我不缺钱。”秦远峰冷冷地说：“千米，对陆家嘴不大，甚至小的可怜。但就是这小小的一块地，我势在必得。”

他看着两人，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无，论，多，少，钱！”

“三千万，五千万，七千万……秦皇朝可以动用的现金比你们想象的多得多。”

和田洋一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四年多秦皇朝的努力，换来让他们眼红不已的资金。更是为对方的决心震动。

中村雅哉老脸动了动，抿了抿嘴唇，接着说：“第二……就是暗拍。”

“这是最可怕的方式……”他郑重地说：“所有人不明价格，只需要写上自己准备出的价格。但是……这个机会只有一次！”

“当场出资，当场开封，当场决定。所有一切没有讨论过程。然而这个过程，就是和所有人的心理博弈。”

“出高了，价钱就浪费了。秦君，你可以设想，所有人出资三百万，你叫出三千万，地买到了，却浪费了两千七百万，这是美元，不是卢布。两千七百万美元……足够现在中国一省的人过好几周！甚至一个月！”

“但是出低了，却很容易被其他人反超。机会只有一次，想拿到这块地的，全部都会慎之又慎，暗拍，考的是个人的眼光，心理。其实……”他顿了顿说：“杰克先生最适合，但是他的出现代表了你的出现，所以……这次我们试一试吧。”

秦远峰搓了搓发青的下巴，片刻后才问：“你们估计？”

“明拍！”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中国要谋求最大化利益，这是土地！是无形增值的钻石！他们必定会采取明拍！”

秦远峰沉默不语，过了足足一分钟，才点了点头：“口袋妖怪的版权，咱们一手交地，一手交货。合约已经在东京法院公正。”

“带上手提电话，任何问题，立刻和我联系。这次，绝不容许失误！”

“两位。”他站了起来，和两人用力握了握手：“我期待着，你们凯旋归来。”

其他的话，不用多说，中村雅哉和和田洋一也不需要知道这块地是秦皇朝反打aippi，京瓷，任天堂的重要一环，更不会想到，这，就是中国秋叶原的原初之点。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十月一日，全国都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这一天，是法定的公休日，但是上海市政府，却并没有休息。相反，他们今天比任何一天都忙碌。

“小陈，这里再摆一摆！对，就是这束花！看看都歪成什么样子了！”

被叫做小陈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地将那盆花摆正，虽然它本来就没歪，但是季局长说它歪了，它就歪了。

季局长如同一只满场飞的蜜蜂，忙碌得根本停不下来，等她终于有功夫坐在椅子上喘气休息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身边的椅子沉了沉，城市规划管理局的穆局长长长舒了一口气，擦着头上的热汗，缓缓说道：“高盛，花旗银行的人还有半个小时到。刚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季局长咬了咬牙，狠狠灌了一口水，还没站起来，穆局长苦笑道：“休息吧，小季，其实根本没什么问题，一切我们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做到最好。我们啊……”

他感慨地摇头笑叹：“就是产前综合症。”

季局长听到这句话也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得容易，做起来怎么可能？这可是上海市招商局第一次大事！所有的经验都要在这次积累，所有和外资的人脉都要从这里打开。老穆，你还好，城市规划管理局还只是旁带，我这个招商局局长是首当其冲啊。”

“但又何尝不是痛并快乐着？”穆局长眯着眼睛，和季局长对视了几秒，忽然都会意地笑了出来。

“说起来，你急，我也急着呢……”笑了两秒，穆局长点了根烟，抽了口说道：“你是担心这次拍卖会，怕卖不出好价钱？怕流标？我呢？等秦董那个‘世界级的大展’等得心都快焦了。你说上次我们吃饭都过去了这么多天，秦皇朝怎么还是一个信儿都没有？”

他们不知道，就在同时，一辆飞机，正风驰电掣地驶向中国，直指上海。

一名白人男子，铁青着脸贴在窗户玻璃上，嘴唇偶尔都在抽动，目光死死盯着窗外的蓝天，一语不发。

“威尔斯先生……”身边的妇女叹了口气：“既然上头下令了……我们还是得先通知对方……”

“通知？！”威尔斯脸色冰寒，磨着牙说：“凭什么忽然要调查中国？韩国我们才刚开始！我们是国际组织！凭什么他们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第0639章 拍卖大会（二）

雪亮的皮鞋踩上红毯，两旁花团锦簇的盆景，顺着红毯看过去，一条“上海市第一届招商引资土地开发拍卖会”的红底白字横幅正在秋初的风中猎猎招展。

朴素，朴素得近乎简陋。但是尽管如此，中村雅哉和和田洋一还是同时深吸了一口气，一前一后的两辆车，一早一晚下车的两个人，此刻仿佛心有灵犀。

舞台，已经为两人搭建好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在上海政府的目光下，玩这出狸猫换太子。

最后调整着脸部肌肉细微的表情，中村雅哉脸上已经泛出了一种柔和得近乎和颜悦色的神色。红毯从市政府门口一直延伸到停车的地方，他刚下来，四面八方的闪光灯就照得他差点睁不开眼睛。

“中村先生，下午好，我是人民日报的记者蒋春燕，我想请问您是为什么决定最后加入上海浦东新区的开发权投标？”

“南梦宫的社长中村先生，下午好，我是产经日报的记者，我想请问南梦宫此举是意图进入大陆？将大陆作为新兴市场，或者后方生产线？抑或原料来源地？”

“中村先生，我是法新社的记者路易，我想请问您之前为什么没有决定投标？毕竟上海发出改革的声音已经有一年多。”

“中村先生，我是……”“中村先生……”

噪杂的声音，让中村雅哉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好几次，没有人看到，他握着手杖的手已经狠狠握了握。

怎么会这么多记者？

他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上海的空气，即使闭上仍然能感觉到乱闪的闪光灯，耳边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