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没来得及拾起姜豆娥,侧旁的草丛里无声窜出一只黑毛歪嘴狗,凑近嗅了嗅,叼起姜豆娥,转头就飞风往山下跑。
狗子逆风跑,身上的黑毛像被风压倒的杂草,时不时毛发里会掉出些小虫子,谢齐愣了一下,立马追上去:“玉爪稍停!玉爪稍停!”
狗子哪会听谢齐的话,越跑越快,嘴巴里脱出一条白涎,滴在地上了也不停。
谢齐用半个时辰上山,却只用两刻下山。将到山脚,一时没注意,脚下踩空,和姜豆娥一样,骨碌骨碌滚滚下石磴,滚了十几级,直滚到狗子前面,横罗十字地躺在地上。第一次破相了。
身上的骨头多处裂开,谢齐不迭感知疼痛,亦不弱狗子,两腿锁住狗子的头颈,把姜豆娥从狗嘴里硬生生夺下。
狗子气急败坏,发出低吼,迅雷不及掩耳,反咬谢齐一口,咬完屁颠屁颠往山上跑。
姜豆娥变作藕,从头到尾,无一点知觉,谢齐好不紧急,裂裳包裹那根破皮流汁水的藕,嘴里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扫脸也。”
……
姜豆娥失水暍暑,整整睡了叁天,以藕的姿态睡了叁天。
这叁天,姜小白头大心累,刻下的姜府除了他,无人知姜豆娥的原身是根藕。这么纳罕的海底眼,当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叁花与姜小白倒替照顾姜豆娥,尽心尽力地照顾,姜小白心中的郁闷与怒火没法找人倾诉,叁花就成了他倾诉的对象,他拿出兄长的款,道:“真是一只爱惹祸的莲藕精,上山暍暑变作藕,滚下石蹬遭狗叼,害得小扁鹊腿折手折,恁地爱麻烦人,杀来炖汤喝好了。她的小扁鹊爱吃莲藕,邀他来一块吃。”
叁花听不懂,疯狂摇尾巴而已,弄出个五六岁孩童的气象,姜小白看着叁花干净无杂质的眼睛,道:“你这样和柚柚小时候一样,什么也听不懂,却还是笑嘻嘻的。”
姜豆娥在第四日日上叁竿时分转醒,醒来就变成了人。姜小白近四日没合眼,眼皮浮肿发红,看见姜豆娥眼皮剔开,睡神压头,眼皮“嗒”的盖上,就地睡了。
变成藕的时候破了皮儿,变成人,身上全是伤痕,一道深一道浅,没有血珠子,半个月后就能好痊,无甚大碍。
姜豆娥完全记不起当日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记得她跟着谢齐上山,忽然视线一黑,人就不分东南西北了。
家中唯一知道事情颠末的姜小白又昏睡过去,呼之喊之都不应,去问叁花,叁花比她还糊涂。
姜豆娥唤人把姜小白抬到榻上去睡,睡了几日,身上不清爽,去湢室洗漱一番,看着身上的伤有疑龊,到底是怎么了才惹来满身伤,碰了水还辣豁豁的。她随意一洗,换上抢眼的衣裳,揿不定去找谢齐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