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道:“那跟我们五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什么继周人,更没有慎这个名字。”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那人又是一阵阴笑道:“慎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源自姬姓,后来几经变迁已经演变成了百家姓里的若干个姓了,很不凑巧的是,你们几个或多或少的都这个古老的姓氏家族带了那么一点关系,这里也着实是最容易迷惑住人的。”

第二十七章 矛盾

“你们五个人看似不相干,其实却不然,说不定多少年前你们也还是一家人呢,咯咯咯……”那人笑得十分诡异,接着说道:“你信命嘛?这就是命,三千年一轮回,当年为了你我可是找的很辛苦啊,查文斌!”

然后他又说道:“秋儿,你大可不必跟我回去,另外,查文斌我提醒你一句,我本以为你很聪明,实际也是个蠢货罢了,看来马老头教这么个徒弟真没怎么用心。至于这天机嘛,不可泄露太多,你只需将你们五人的八字拿来一匹便可知晓。”说罢,他手中一枚小的黄色锦囊被丢了出来,“这上面有你们五人的八字,包括秋儿的,有些事我自己还没弄明白,下面那个村子比我想的要复杂得多,里面一些门道我能破的也都在这里了,剩下的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好了,你们可以下山了。”

“前辈……”查文斌欲言又止,其实他有很多想要问的,比如他的师傅,比如小白,比如他那些消失的又出现的兄弟。

那人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说道:“别问我,我什么也不清楚,你们是我们要找的人,在我们需要的目的还没达成之前,顺手会帮你几把。那个小胖子是我在下面一口棺里发现的,秋儿是在一座祭台上发现的,那天我帮你移开那口棺材纯属巧合,别谢我,还有那个姓袁的女丫头的事儿不再你的能力范围内,这世上能救她的只有一个人。”

“前辈请您一定要……”这边查文斌还没说完,那边已经说到:“我说了,那个人不是我,跟那个人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哈哈。至于他愿不愿意救人,估摸着得看你们接下来的活计自己看着办,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通过了或许才有资格去跟那个人玩以后的。”

“那个人在哪?他是谁?”

“别痴心妄想的去找那个人了,合适的时候说不定会有安排,至少现在你还没有资格。我再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哎,怎么的我会对马老头的徒弟这么好……”那人竟然是一声叹息,果真是个怪人,他说道:“你的师傅怎么教你看待生死的?是六道轮回,道法天成嘛?阴间?奈何桥?十八层地狱?孟婆汤?阴阳两界?”

这些话说得查文斌一愣一愣的,他心中疑惑,难道不是嘛?便也说道:“难道不是?”

“你去过阴司?你走过奈何桥嘛?净整一些没用的玩意,你师傅有没有教你师祖凌正阳当年是何等的威风,难道他是整天抓着你手上那把破剑出去捉鬼才有了天正道的今天吗?小子哎,我不知道马老头是故意糊涂把你弄成了个野道士还是他压根就不想你走那条路,听过一句话嘛?‘叫顺则凡,逆则仙,只在其间颠倒颠’。”

“听过,武当张三丰所言,前面三句是无根树,花正偏,离了阴阳道不全;金隔木,汞隔铅,孤阴寡阳各一边;世上阴阳男配女,生子生孙代代传。”

“好,我再问你马老头到底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

“师傅从小教我打坐吐息,口诀典籍,画符念咒,识天文辨地理,讲命理,说奇门……”

“好好好,你可以闭嘴了。”那人极不耐烦的打断了查文斌,用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问道:“你这和天桥底下算命的有区别嘛?马老头看来是打算给你弄一门混饭吃的手艺啊,啧啧,就这个样子也还想继承掌教,师祖他老人家都得气得从坟包里爬出来,说你们师徒两人就是这么糟蹋了天正道你还不高兴。我只问你一句,草上的露珠,太阳出来就会烟消云散,第二天那早上依旧还有露珠,那还是昨天的露珠嘛?”

“不是。”查文斌回答得很坚决。

“马老头害人不浅啊,所以他只活得那个样,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糟蹋你这块好料。草上的露珠被蒸发了,成了气,第二天又凝成了水,或许还有头一天的一些水汽参杂在里面,好了小子,你要真想学道还早着呢,过去的那些东西只是皮毛。抓个鬼,收个魂的,你见过哪个能成大事啊?也不怪你们那些名门正派一个个的都衰成这幅德行,我再告诉你吧,你们五个都是阴神转世,先去搞明白吧什么叫做轮回,什么叫做生死再想着去救你那个朋友,要还不懂得,回去找个太极图盯着看,什么时候看明白了,什么时候你那朋友或许就有救了。”说着,那人接连摆手道:“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走了走了。”

下山的途中,几个人相继沉默,胖子问查文斌:“你懂了嘛?那人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查文斌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懂了,好像又不懂,他跟我师傅说的东西不一样。”

胖子回头看着那片山,回忆道:“还记得那时候在这山顶,差点被小忆给吓死……”

“你跟没事人一样多好,小忆,的确,他是最万幸的,又是最不幸的,我多希望他就此可以远离这些无谓的纷争。”查文斌的话也渐渐多了,这两年他很少说话,除了偶尔去看看老夏,他又说道:“我可能要结婚了。”

“跟谁?哪家姑娘那么不长眼啊!”胖子很好奇,这两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一转眼,查文斌这种木头都说自己要娶妻。

“钭妃,我忘了,那时候你已经丢了,所以没见过她。”说着他又转身对叶秋说道:“那个姑娘,程子衿还记得嘛?”

叶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查文斌提议道:“前几天见着她了,现在已经好了,有空去看看她吧。”

“还是不了。”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开口讲话,简单的几个字,语气中透着那么一股淡淡的无奈,一个箭步的超到了前面率先走了。

夜路,尤其是这山里不好走,可查文斌觉得脚下跟明镜似得,看着身边的人,就跟做梦似得,来了又没了,没了又来了,好似他们都像是凭空出来又凭空不见了。看着胖子,看着叶秋,查文斌突然间想起了当时在山顶发生的那一幕:那个错乱的时空里出现了两个小忆……

于是他回头看了那些菱形的三角坟墓,心中豁然有了一个设想:难道胖子和叶秋跟自己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或者他们就走进了另外的时空了嘛?

查文斌的脑海里顿时陷入了种种场景,今晚他获得的信息量太大了。

“我回去得闭关了……”

新建的屋子挺大,几个大开间,一人占一个,胖子和叶秋都属于“外来户”,对于这两年的记忆,二人也是全无。好就好在,胖子是个心宽的人,心宽才能体胖嘛,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叶秋呢,根本是个闷葫芦,他每天都坐在查文斌院子里的那口井沿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胖子会看见他好像在跟他手上的那把刀说话。

胖子呢,他也多了一样东西,一把剑。当查文斌指给他看,那剑上歪歪扭扭刻着的“石敢当”三个字,胖子举手对天发誓道:“我敢跟毛主席保证,我绝对没有去过甘肃,更加不知道什么阳关了,这么好的剑要是弄我的名字上去还能值钱吗?这不可能是我的作风!”

“那这字迹呢?”查文斌问道。

胖子辨认道:“字迹倒是像我的,跟鸡爪挠似得,不过这真的不是我的,我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不过你要是把它送给我,我觉得大小长短也刚好,这会儿不是搞什么禁枪嘛,你看你有七星剑,那个老二也有把刀,这把短剑给我防身也不错啊,以后我们就叫做风尘三剑客……”

接下来的几天里,查文斌则是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干嘛呢?他在回味那个人的那番话,的确如他所言,查文斌一度也曾怀疑过自己,难道做道士就是干那些事情嘛,按照他之前所学的,人的三魂七魄散失之后,也就各奔东西了,生命如何再度出现?

轮回?说实话,查文斌心里没有底,虽然他曾做过好多法事,把那些逝去的亡魂送向传说中的阳光道,也会用板凳搭成所谓的奈何桥。他见过阴差,至少他认为那就是,他也见过鬼魂,那些往生咒,安魂咒,那些超度的咒在很多时候还是很管用的,可是他唯独没有见过孟婆汤……

“这里好像说不通。”查文斌自己也陷入了一个圈,这个圈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个死结:那便是,如若人死后都要走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那前世的记忆便都没了。既然没有了前世的记忆,那后人是如何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地府里的种种流程?按照这个推理,根本不可能,因为你不存在有走过地府的记忆,它已经被孟婆汤所抹去……

当然,他明白,关于那些东西是后人把它们神话了,传说了,故事化了。按照封建帝国的层层设置,于是地府也有了判官,有了阴差,有了监狱,还有那里的王,可是他又深信,任何传说都是有根据的,那么真实的究竟又是怎样的呢?

第二十八章 有钱就得瑟

人在下生之后,就拿到了一张死亡的通行证,所以东晋时代的抱朴子葛洪,在他的著作中说,人生就象是一只被牵到市场上屠宰的羊,每走一步就会接近死亡一步。

这就是人生,生老病死,有生就有死,这也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想要脱离痛苦,打破生死,你就要通过修道,升华人的层次,脱胎换骨,成为得道的人。得道的人,称为“真人”。真人是没有生死的,他是与道一体的永恒存在。

有人以为这一世不好没关系,我不是还有下一世吗?我可以从头再来啊?这就是佛教的“轮回”观念,当然道教也是有其轮回观念的,在更多民间的说法里:人死后是要投胎的,灵魂会从阴间重新回到阳间,再一次经历生命的历程,这也被称作是轮回。

众所周知,佛教的体系是相对稳定的,每个寺院里的主持可以从这座寺庙前往下一座寺庙,称之为“云游”,而我们的道教呢?你大概很少会听到某位道教掌教,他从茅山掌门又换作了龙虎山去做掌门,这是因为道教的门派林立,体系又各有不同造成的。

在中国,我们本土的宗教道教更加讲究的是个人修为的提升,因为他们更加愿意把自己看作是世外的高人,芸芸众生,普罗大众,那是佛教才去讲究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道教的全民参与感不强,甚至是慢慢被边缘化,只得以在一些民俗传统中得到部分融合的保留,这就更加使得道教逐日式微。

如何看待生死?查文斌一直以为生死不过是自然规律,在他的世界里,他的师傅马肃风并不会告诉他这些虚无的道理,教他的也只是偶尔的兴起,现在想想倒是越发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