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后座的那壶油,朱六斤喘着粗气道:“小祖宗,要不是为了你我来爬这个山……”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是山路太震荡了,还是刚才那油壶没有绑紧,突然的“呯”得一下,油壶掉到了地上,朱六斤一看不好,这要是给摔坏了那就事儿大了。
捡起来一看,还好,又给重新捆上,可是过了不多久,那油壶又掉了!这一次朱六斤毛了,骂骂咧咧的把车子停好后再三确认,捆了一个结结实实,可是那车子一下子又变重了,就在这时朱六斤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声音:“是我的,你别抢!”“这是我的,你不要抢!”
这是两个孩子的声音,他听得真真切切,回头一看,空无一物,这个时候朱六斤的革命火把都快要被自己的汗水给熄灭了。硬着头皮推车也不管那后面如何吵闹,他想着一会儿要是遇到那个女子的公公就是有伴儿了,人多胆子就大,那岭脚下有老大一块地,里面的玉米成片的挨着早就好掰了。
玉米地旁边他把车子停了,取下车头上的那个篮子,篮子上盖个一块布,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啥。穿过玉米地,朱六斤来回走了两圈,硬是没见着半个人,他心想要么就是那个女的说谎,要么就是那老头不在。
那不在也行啊,我把东西搁在这儿总不算是食言吧,于是就想把篮子放在田头转身就走。可是这时突然身后有个声音响起:“大兄弟,这个篮子是我家的嘛?”
朱六斤回头一看,田头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褂子的老头,老头手里还拿着一个烟斗正在冲着自己笑。上下一打量,这老头脚上穿的是一双宽口白底黑面的布鞋,身上干干净净也没见着半点土,怎么都不像是来掰玉米的就疑惑道:“老人家,你可是姓金啊?以前是种香菇的?”
老人笑呵呵地说道:“你还认识我啊,我就是金顺发啊,那儿不是写着我的名字嘛?”说着老头用烟斗敲了敲他旁边一块石头,这朱六斤手里拿着个手电也瞧不清,往前走了几步,嘴里一哆嗦惊叫道:“妈呀,有鬼啊!”
敲的是啥?是一块墓碑!墓碑上刻着几个大字:金顺发之墓!下面是的日子就是一个月以前,这是一座崭新的新坟!
确信自己遇到了某些东西后,朱六斤是彻底傻了眼,他刚想跑那老人却叫住他道:“先不要走,你现在过去也是走不掉的,那两个调皮蛋会整你的。”
朱六斤哪里肯答应,那是早一步跑了都是赚了,突然他定睛一看,好家伙,自己的自行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对小孩,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头上戴着小帽子,脸白的就跟面粉涂得是的,脸颊上还有两个腮红,就跟山药蛋子似得。再看那小嘴唇上嘬了个小红点,一个坐在车前头的大杠上,另外一个则坐在后面的书报架上。那两个娃娃正冲着自己在笑,这下朱六斤是扭头就跑啊,可是往里跑?
回头就是娃娃,前面又是老头,他真恨不得这会儿地上有个洞好让自己钻。没办法啊,一想起那俩娃娃还是算了吧,好像是那个老头看起来比较和蔼一点点,再怎么老头还像是个人样啊。
老头看他又回来了便说道:“把篮子送到这儿来,我够不着。”
朱六斤没有发法子只能照办,送过去也只能把脸撇到一边,他哪里敢看,那老头一下子掀开了篮子,从里面取出两个酒杯道:“大兄弟,谢谢你帮我送来这些,我请你喝一杯。”
他虽然害怕但是又不敢不从命,巍巍颤颤的接过酒杯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杯子,分明就是用锡纸糊的一个小杯子,专门给死人用的那种。杯子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老头还起身要跟他干杯,朱六斤被对方盯着那是毫无办法,最后硬着头皮往嘴里一倒,反正也没吃出个酒味来。
那老头陆续从篮子里又拿出几样东西,其中一根蜡烛拿起来就往嘴里啃,一边啃一边还觉得津津有味。朱六斤放下杯子壮着胆求道:“老人家,对面那俩孩子你能不能帮帮忙给弄走啊。”
老人摇头道:“你那车后面装的是啥啊,是油吧,香油香油,你不给他们添点香油纸钱他们就闹你,我也没得办法啊。”
朱六斤急了道:“我上哪给那俩小祖宗添啊。”
老人对他说道:“前面那有个小路口,你就在地上画个圈儿,然后对那俩孩子说说好话,就说碗里的油是给他们的,到时候你再烧两个压岁钱哄哄。这俩孩子走的早,家里人也不管,怪可怜的。”
朱六斤哭丧个脸道:“我哪里有纸钱和碗啊……”
那老人道:“碗我这里有,反正刚下来没几天,够吃够喝暂时饿不着,我卖两个碗给你,钱呢,你要是没纸钱就烧真钱也一样。”
“那你的碗怎么卖啊?”
老人吃饱了,掰扯着自己的脚丫子道:“三块钱一个,两个六块!”
朱六斤还想讨价还价:“能便宜点嘛?”
老头胡子一吹道:“爱买不买!”
就这样很无奈,朱六斤只要从怀里去掏钱,可是掏出来一看,不对劲啊,刚才那个女的给自己的钱怎么是冥币!顿时吓得他那是越发了,合着自己一斤多油就换了这么点东西,他把那些冥币往地上一扔也不管了,拿起那座坟头上的两个碗道:“老人家,对不住了,要是不够,明天我再来烧给你。”
说罢,他便像风一般冲向自己的自行车,后面那个老头一边拿着烟头一边追道:“大兄弟,说话要算话啊,欠下的钱我记着了,你是不来,我可去找你啊!”
到了那个小路口,朱六斤又照着那老人所教的办法,前后对着自行车磕头行礼,两个油碗都给加上,又掏了棉花做了灯芯,点着之后他就听见一串孩子的咯咯讥笑声,好像跟农村里孩子过年放鞭炮似的。
他刚想起身走,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就被人扯着衣服了,朱六斤一回头,“啪”的一个巴掌迎面扇了过来,一个小男孩气势汹汹地说道:“这个人好坏,他想跑!”
朱六斤何止想是跑,他简直是想去死了,抱着脑袋根本也不敢对着那张脸看,只能求饶道:“两位小爷,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你不是答应金老头给我们红包压岁钱的嘛!”
“压岁钱?”朱六斤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哎呀,你们搞错了,今天不过年,等到过年的时候我会过来给两位包压岁钱的,还是放在这个地方,我一定说话算话,我没有忘记啊。”
“啪”又是一个巴掌,那个男孩子一张惨白的脸对着朱六斤说道:“今天就是我们这里过年,你快点给压岁钱!”
原来这七月半啊,对于死去的鬼魂来说就是阴间过年了,就和咱们阳间的农历三十一样,这个朱六斤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得已他从怀里掏出了真钱就在地上烧,那一边烧是一边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亲人死在这里了呢,其实他是心疼那些钱啊。
一直等到口袋里的钱全部烧完,那两个小鬼好像终于满意了,朱六斤推着自行车一路狂奔,一口气就上了界碑,看到不远处还有些火光的上天堂,朱六斤是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队伍,推着他的自行车一路小跑……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现在摆在他的面前就是一条下山路,朱六斤和他的油最后到底怎么了,咱们明年的这个时候再接着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绝处逢生
两个人同时掉落,大难不死,在这山崖的绝处不知能否绝处逢生?
栈道很小,有的地上是往外斜,那等于人就是得往前趴着走,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到。查文斌和胖子两个顺着栈道想往上走,窄的地方三分之一的脚掌都是悬空的,虽说下面还是有一层树挡着,可那些树里免不了有间隙,一脚落空也就可以去见祖师爷了。
两人一前一后挪着,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路也到头了,这个栈道的终点貌似断了,不知道是当初修的人到这儿就停工了还是怎样,两个人绝望的往回往了一眼,这种栈道走上坡要比下坡相对容易一点。胖子一脸无奈地看着满脸血痕的查文斌道:“要不我们往回走?”
查文斌试着踢了一块石头下去,半天硬是没听到动静,他说道:“路到这里断头,说明是从下面往上修的,看这个深度,我们两要走多久才能倒是个问题,能不能坚持到底也是个问题,我总觉得这条路不会轻易就断了。”
胖子趴在石头上往前方探了探道:“前面确实就没了,估计当年修到这里也就停止了,”胖子抬头往上瞄了一眼,现在离着他们高度越有三四十米,胖子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些树怎么看都是他们当年修路种下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当栏杆?”
“对了,”查文斌说道:“那个氐人不是说那座湖的下面有个城么,他们是怎么把材料运进去的?”查文斌目测了一下高度道:“我怀疑这条栈道就是用了运材料的。”
胖子连连摇头道:“不对,这条栈道的宽度只够走人,那些建筑的石材都太大了,这里更像是走人的,比如走我们这种人。”
“我们?”查文斌迷瞪了一下突然想到:“那些氐人水性了得,若非我们这般的常人不能走水路的一定是有一条旱道,一个国不可能没有考虑到外交和使者,这条栈道很有可能就是为这类作用设置的。”
“这个猜测倒是有可能,”胖子分析道:“那些使者来这儿怕出事,所以修了这么多的树栏杆作为防护,从高度看跟我潜水的深度相差无几,这里差不多也到了湖底,就是不知道这入口到底在哪里。”胖子在四周瞄了一会儿,左打又打,石头纹丝不动,就在这时那股山风又涌了上来,顿时一团好强的气流“呼呼”得炸响,吹得人身形不稳,查文斌几次三番要不是胖子拉着都有可能掉落了。
胖子用手挡在他的胸前道:“查爷,你靠里面点,我体重大,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