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老王敲了几下门,里面有个老者传出一声:“谁啊?”接着便有一个穿着老棉袄的老头出来开门,一看屋子外面站了这么多人,立马笑着说道:“北京来的吧?来来来,快点儿进来烤烤火。”

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超子刚想进门却被老王一把拉到身后,然后,老王笑着说道:“请问老人家可是姓李?”

那老头转过身来道:“哈哈,你搞错了。老汉姓殷,名天阳,这儿的乡亲都管我叫石头爹。”

老王立马拍了一下脑袋瓜子说道:“哎呀,是我记性不好,把您老人家的名字给记错了,晚辈给您赔礼了。”说完立马上前去握石头爹的手,两人快步走向那小平房。

超子当即就跟查文斌小声嘀咕道:“这家伙的演技以前我咋就没看出来呢?”

查文斌说道:“多学着点吧,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防一手确实是有必要的,你啊,以后做事别那么鲁莽,还侦察兵出身呢,我看卓雄就比你要强得多。”

超子一个人在外面翻白眼的时候,其他人都进了屋子,他琢磨了老半天卓雄到底哪儿比自己强呢?

屋子里有一个大铜盆,里面的炭烧得正旺,红彤彤地照在人脸上,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查文斌一边双手交替着烤火,一边听老王跟那石头爹攀谈起来。

据说老王他们组织上曾经不止一次派人上过这山,根据最后一个回来的人报告说他们都是在山顶一户老人家里住,那老人叫殷天阳,外号石头爹,是一个孤寡老人。说这老人啊,为人挺和善,是个石匠,也不知为啥终身未娶,在这山顶上一住就是一辈子。

石头爹拿来一盏煤油灯,把里面的棉芯拨弄了一下,挂到了梁上,笑着说:“山里不通电,只能点这个。你们还没吃饭吧,山里头也没啥吃的,一会儿就将就着吃点儿,你们这些城里人别嫌糙就成。”

“哪里哪里,怕是要麻烦石头爹了。”说着老王给超子使了个眼色,那小子立马心领神会地说道:“石头爹,我来给你帮忙。”说完便跟他一同进了厨房。

待他们二人走开,查文斌这才开口:“可靠吗?”

老王在火盆边不断翻动着自己的手掌取暖,说道:“你觉得呢?”

查文斌哈哈一笑:“既来之则安之,我想你应该事先都已经把工作做到位了的。”

老王一拍他的肩膀说道:“一会儿喝几杯?”

“好!”

不多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大盆肉食,一股香气直扑而来,引得横肉脸连连咋舌,口水险些流了一地。石头爹搓着手说道:“山里没啥像样的东西,这都是我打的野味,有野猪、獐子和山鸡,你们将就着吃,不够我再去做。”

查文斌这是第一次开口说话:“老人家,您客气了,我们也是山里人,这可都是些好东西,看样子老爷子还是个好猎手嘛!”

这话貌似石头爹很爱听,脸上立马就来了笑容,露出一口大黄牙嘿嘿地笑道:“我们这荒郊野外的,难免会有些野兽来祸害庄稼,在这地方种点儿东西不容易,可不能让它们给糟蹋了,这儿的人家家都会打猎,剥下皮还可以下山换点儿小钱补贴家用。你们吃你们吃,趁热吃,我再去烧些洋芋。”

等到老头转身过去,超子给众人使了个眼色,抓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一边烫得直哆嗦还一边喊道:“香,真香!”众人早就饿得半死了,一天都没吃过像样的东西,哪里还忍得住,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石头爹抱着一捧洋芋丢进了铜盆里,笑道:“慢慢吃,还有,山里啥都缺就是不缺这些个东西。”

老王也吃到了兴头上,喊道:“老爷子家里可有酒,咱来喝几杯?”

石头爹一听,不好意思地说道:“酒是有,就是不咋好,用苞米秆子自己酿的土酒,要是不嫌弃,那就来一点儿?”

查文斌大笑道:“酒不在于好坏,是看跟谁喝,老爷子这般豪爽之人,想必酿出的酒自然也是十分豪爽,来,咱们一起喝!”

众所周知,酒是用粮食酿造的,过去农村里粮食可都宝贵着呢,哪里舍得拿来酿酒?有的人发现那玉米秆子嚼起来也是甜丝丝的,就用这玩意酿酒。酿出的酒虽然也能喝,但是性子非常烈,一般人还真吃不消这种土酒。

石头爹拿出一个酒坛子,给大家伙儿换上大碗,挨个倒上之后,自己也落座举起碗说道:“大家干一个!”说完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一干人等无不被这酒量所震撼,超子端起碗来只抿了一口,就立马呛出来:“真辣啊!”

石头爹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说道:“小哥莫不是嫌老汉这酒不好?”

超子是个要面子之人,自然不会给人落下这把柄,站起身来拿起海碗也学着老爷子的模样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喝完把那大碗往桌子上一放,喊了声:“好酒!”

其他人纷纷叫好,也都拿起各自的大碗喝起来,这一碗酒下去,不少人当场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在感慨这酒的猛烈之余,也都佩服起石头爹的酒量来。

第144章 白獐子

这酒一喝下去,话自然就多了起来,老王对于前几次组织上的行动也是一知半解,乘着这个机会,刚好跟石头爹打听打听。

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老王故意装傻,他眯着眼睛问道:“老爷子,你怎么一猜就知道我们是北京来的呢?”

他是喝多了,但是石头爹可没喝多,人家清醒着呢。剥着手中的洋芋,老爷子说道:“我们这村子就这么几户人家,平日里鲜有生人来访,哪家有个把亲戚来走动大伙儿也都互相认识。再说了,现在这季节人家也不会摸上山来。”说罢,老爷子又抿了一口酒,咂巴下嘴接着说道,“前些年,也有几拨跟你们一样的人上山来,都是住在我这儿,白天出去晚上回来,有一阵子一去就是好多天,走的时候也没跟我打招呼。不过我这人嘴巴严实,也不去打听,况且他们对我不薄,每次来都给足了钱财。今儿一看你们几个的装扮就知道跟他们是一拨的,老汉年纪是大了但是可不糊涂啊。”

老王耐着性子问道:“老爷子你可知道他们是去哪里的?”

石头爹把碗放下,慢慢剥着洋芋皮,塞了一个进嘴巴,这才说道:“老汉从不打听,他们也没说,你们这些城里人想法都很古怪,老汉也听不懂啊。”

老王见没啥有用的可问,只好尴尬地笑笑,拿着碗跟石头爹碰了一杯,又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放到桌子上:“老爷子,我们几个想在您这住上几天,还请多多照顾。”

石头爹也不去拿钱,反倒耐人寻味地说了一句:“唉,别又是一去不复返,老汉花着这钱心里也不舒坦。”

这话说完,在场的几人脸色当即一变,老王想问,却被查文斌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他笑着站起身来说道:“石头爹啊,晚辈也来跟您打听个事儿,方才我们爬山的时候见着一个冰窟窿,差点儿就给掉下去了。您在这山上住了大半辈子,又是个猎户,可晓得那窟窿是做什么的?”

别看他年纪大了,但是牙口好着呢,往嘴里丢了一块肉嚼完之后这才慢腾腾地说道:“既然小哥开口问了,老汉也不隐瞒,那个冰窖老汉也曾见过。”

“哦,那老爷子说说看?”查文斌依旧微笑着问道。

“那地方去不得,在我小时候,祖上的人就留话,那块地闹鬼,闹不好就会在那莫名其妙地送了性命,这也是我们这小村的一个禁地。老汉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一身胆子敢在坟堆里过夜。”说到这儿,石头爹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在我21岁那年,刚刚娶了媳妇。那时候闹土匪,我们这山里虽然偏远,但是比较宁静,有山有地,弄个吃的倒不成问题。媳妇刚过门,家里就多了一张嘴,那一晚我背了杆猎枪准备出去打只獐子。这说来也巧了,就在你们来的那座山上,老远我就瞅见一只獐子,而且这只獐子还是白色的。大夏天的月亮照得贼清楚,离我也不过五十来米的路,一枪放过去,那畜生拔腿就跑。”

“不是老汉我吹啊,我这枪法可是百发百中的,追过去一看,地上果然有一摊血。我顺着这血迹一路追下去,就到了你说的那个冰窟窿的地儿。在离那地不过十来米的地方我想起了祖宗的遗训,本不想追了,可是白色的獐子我还真是头一回见,脑子一热,就跑了过去,就在离那冰窟窿不到一米远的地方,那畜生正瘸着后腿在地上挣扎着,看它那样是想进那洞。”

“那个洞可邪门了,大夏天的外面再热,那块地儿的四周都是凉飕飕的,早上起得早还能在洞口看见冰花。我怕它再跑,就对着它脑门子又是一枪,一下子就给撂倒了,那獐子可肥了,身上雪白雪白的,没有一丝杂毛,我扛着这东西就回了家。当天晚上就剥了皮,顺手就割了肉下来放到锅里煮了。”

“那会儿媳妇刚有身孕,我就把这煮好的第一碗汤给她端过去,那叫一个香,香到连我都流口水。媳妇拿起大碗几口便吃完了,嚷嚷着还要吃,我又去盛了一碗,这娘们又是几口吃完,还接着要。”

“虽然那会儿家里穷,但是这野味也是三天两头都有的吃啊,为啥媳妇今晚一个劲地吃呢?我以为是她怀孕了害嘴巴,便又去盛了一碗,媳妇喝得嘴里都往外冒汤水了,却还要吃。我当时就想,这玩意有那么好吃?带着疑惑,我去厨房盛了一碗一口喝下去,那味道太鲜了,鲜到让我欲罢不能,一碗过后马上第二碗,然后第三碗,一直到我吃不下的时候,媳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厨房,直接把整个脑袋插进锅里喝了起来。”

说到这儿,石头爹开始抽泣起来,查文斌听到这儿也晓得事情不妙,哪里会有人这样吃饭的?便问道:“老爷子不要急,您慢点儿说。”

石头爹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到后来是我跟她两人抢着喝,锅里全是汤啊,一直到喝干为止,第二天醒来,她已经去了,活活给胀死了,而我留下一条小命一直苟活到现在。”

这等事情几人都是闻所未闻,听得几人心头直冒汗,真会有人吃到撑死?超子问道:“老爷子,那獐子肉真有那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