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笑的妈妈气炸:“你说谁呢?你自己不是当妈的人么?嘴怎么这么毒?!”
褚年的妈妈不甘示弱:“我说错了吗?她不就是被我儿子用过的破口袋么,现在我儿子摆明了都不想要她了,就你们还仗着肚皮跟我使厉害呢?!”
“啪!”
“别,别动手!”这是余笑爸爸的声音。
“你敢打我?”这是褚年自己亲妈的声音。
“哐!”病床被挤了一下,是余笑的妈把褚年亲妈推到了病床上。
“啪啦”余笑妈妈的包被碰到了地上。
“哎哟!”试图拉架的余笑爸爸不知道挨了谁一记肘击。
二十年机床操作经验对阵十年广场舞资深玩家,一场摩擦刚刚上升到推搡级别,即将发展到扯头发级别的时候,病房门口传来一声爆喝:
“干什么呢?不想陪病人就走!上一个在医院闹事的可还在拘留所没出来呢!”
一场闹剧戛然而止。
只剩褚年头上悬着的液体包晃个不停。
中午的阳光透过那个软包里的液体,让整个房间的光线都变得凌乱起来。
褚年一直不说话。
缩在被子里,只有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上凌乱的光。
医院的天花板,真的不好看。
褚年的妈不肯走,余笑的妈也绝不肯让她留,医院妇产科的病房从来是医院里紧俏货,仅次于儿科和秋冬交替季节的呼吸内科,三个“家属”盘踞在三人病房最里面的位置,一个沉默闭嘴,另外两个开口就是吵架,这样又僵持了半个小时,护士长亲自来赶人了。
“不到探视时间,最多只能留一个人。”
两个妈妈瞪着对方。
“你还不走?”余笑的妈妈理直气壮,“就你刚刚说那个话,你也有脸留这儿?”
“我说什么了?我……”
褚年的妈妈到底还是走了。
打发完了一个,余笑的妈妈又让她丈夫出去给女儿买饭。
“笑笑现在……爱吃半生不熟的鸡蛋,医生说让清淡饮食,你在周围转转,看看哪个饭店好,买一份好吃的小炒,再让厨师给下碗馄饨什么的,里面的蛋不用熟透了。”
余笑的爸爸点点头。
终于把余笑的爸爸和褚年的妈妈都给赶走了,余笑的妈妈坐在了床边。
“笑笑,从我们来你就一直不说话,你这是怎么了?”
褚年动也不动。
摸摸手,摸摸头,叫来医生,医生也说检查结果都好,可能就是累着了。
“怀孩子这事儿,真是摊上一个是一个,我当年怀你的时候就是顺风顺水,不是早跟你说过么?我怀你的时候一直到还有几天预产期都还站着给学生讲课呢,一针催产针下去,还没等进产房呢,你的头都已经出来了,说好要给你接生的高阿姨就回家吃了个午饭回来,你都被洗干净抱出产房了。可也有的人,瞧着身体挺好的,从怀到生就没顺过……唉,细想想,你这也都是些小毛病,就是现在得保胎。我来的时候,跟你一块儿的那个韩大姐还让我跟你说,工作的事儿你别着急,慢慢来……”
褚年一声不吭。
余笑的妈妈把吸管插杯子里喂他喝水,他就喝了一口。
喝完了水,还要继续受教育。
“你也是,之前工作强度那么大,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干什么那么拼啊,给你找份工作是怕你待在家里废了,也没指望你就一定得挺着大肚子冲锋陷阵啊。”
褚年还没说话。
半个多小时后,余笑的爸爸送了一份馄饨、一份炒菜,还有两个酱鸡腿。
余笑的妈妈看了一眼,说:“医生说了清淡饮食。”
余笑爸爸小心地说:“女儿不高兴,你哄哄她。”
余笑妈妈余怒未消,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眼角一抬说:“有这个心你自己劝她呀,一个当爹的,用得着你的时候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正经事儿没干一点,买了两个鸡腿倒显出你来了。”
余笑的爸爸说:“生孩子的事儿,我还能说什么?”
“怎么不能说了?”余笑的妈妈猛地提起了音量,又闭上了嘴,浊气从鼻腔出来了。
“算了。”她又说,“晚上我在这儿陪她,你回家吧。”
越过妻子的肩膀,余笑的爸爸看着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自己的女儿。
白色的被子勾勒着单薄的身体轮廓,只有肚子的部分是隆起的。
“那……那要不,我、我明天送饭过来吧,白天我在这?”
“你爱来不来!”
……
下午探视时间到了的时候,傅锦颜来了。
两天没洗的头用皮筋儿绑成了马尾,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
“……萧老师,我来看看余笑,给她带了点儿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