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1 / 2)

越来越明显的疼痛和空虚感让他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我疼。”

褚年对着余笑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受了一遍产前的罪了,生完了孩子,痛苦却还没放过他。

“医生说你的状态还不错。”

这个不错是指我这儿是被轰炸后的斯大林格勒,而不是广岛或者长崎么?

褚年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满目疮痍有什么好说“不错”的。

余笑站在床边,拿着温热的毛巾慢慢擦干净褚年的脸和手,又用沾湿了的棉签给他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虽然疼还在愈演愈烈,褚年却觉得余笑这么给自己擦了擦,就让他重回了人间。

静静地看着余笑,想起自己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想的那件事情,他轻声说:“生孩子真的太难了,比我想象的难一百倍。”

小小的婴儿躺在床边的小床里,安静地睡着。

余笑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褚年,看见他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是真的太疼了,我就去跟医生开一针止痛。”

“疼。”

吐着字儿,褚年都觉得累。

“我觉得我肚皮下面现在被挖空了,一喘气都有什么东西在动,还特别疼。”

那是子宫在被胎儿和胎盘撑大了的腹腔里收缩。

“我去找医生来。”

“别……”褚年又倒吸了一口气,“就你自己在这儿么?”

余笑点了点头。

她自己的亲爸好歹是看了孩子之后被她打发走了,至于褚年的爸,余笑根本不想让他看孩子,干脆就赶走了。

“现在是只有我一个人,黄大姐中午会过来。”

“那等护士或者医生什么时候来,你跟他说吧,我不想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余笑想说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只要走出病房不到十米就到了,还是没说,只是站起来,摁了一下床头的铃。

褚年费力地仰了一点头,瞧见了余笑的动作,有些自嘲地笑了:“我是疼傻了。”

“哎?怎么能给产妇打止痛针呢?马上得给孩子喂奶了,可不能把药喂了孩子!”

医生还没来,褚年临床的病人家属突然开口阻拦他们。

喂奶?!

褚年用渐渐被疼痛包围的大脑去想,发现自己之前只想着生孩子,根本没想过喂奶的事儿。

不过这些人想什么呢?一个大活人就在这疼得要死要活,怎么还得先想好给小孩儿当饭碗了?

“你别以为我说这话是故意为难你啊,你们年轻小夫妻不懂,现在只是刀口疼,你用了止疼药,马上涨奶了,那也是疼的,你总不能再吃药吧?一招儿接着一招儿呢。”

护士来了,余笑径直说:

“他现在疼得厉害,可不可以麻烦你们给他开点止痛?”

“等等,嘶,不用了。”

褚年制止了余笑。

“反正都是要疼,还是让我从头疼到尾吧。”

余笑低头看他,说:“算了吧,你本来就不是个能忍的人,能用医学手段缓解的,你也不用硬抗。”

褚年苦笑了一下说:“不是我非要硬抗,我也没那么傻,但是,反正以后总有不能靠着打针挺过去的疼,我、我也不折腾了。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的,还不如让我疼惯了算了。”

见褚年坚持,余笑也只能同意了。

八分真诚里掺着两分故意卖惨,“豪言壮语”说出口了没一会儿,褚年就后悔了。

真疼啊!

真他妈地疼啊!

想起之前自己的亲妈说余笑离婚之后就是个破布口袋,现在的褚年觉得她说得倒也不算错,不过世事难料,谁也想不到,现在这个口袋里面套着的是他。

“疼么?需要止痛么?”看他的脸色难看,余笑又问了一遍。

褚年真的很想点头,可他就是点不下去。

病房里人来人往,两位病友也都是昨天生的,今天各种亲戚都来看孩子,不到探视时间,外面的亲戚想要进来是很难的,可架不住在病房里陪床的家属们来往如风,把孩子的什么“多长”“多重”“哭得可好听”之类的话儿带了出去。

仔细看看,这些家属真是个个儿都走出了当红小花经纪人的气派。

跟他们比,余笑和褚年可真是安静。

有人看见了,彼此闲聊知道了生的是个女儿,便觉得自己是探到了什么人间真相,再说起这一床,他们彼此交流的眼神儿都隐晦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黄大姐过来了,褚年暂时还不能吃饭,她给余笑包了些饺子,芹菜牛肉馅儿的。

“哎哟,这个宝宝长得真俊啊!眉毛鼻子像褚先生,嘴像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