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果说道:“这个人我其实跟他也不熟,但听过他的一些事情。”
小木匠在篝火旁坐了下来,应了一声:“哦?”
顾白果去溪水边洗了洗手,回来后也坐下,往篝火里添了点儿柴,然后说道:“有人叫他六子,有人叫他小南侠,而我舅舅告诉我,说他的名字,叫做江轩,因为家中排行老二,又叫做江老二……”
小木匠挠了挠头,说哦,小南侠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
顾白果继续:“他是汉中西乡那边的人,后来跟母亲与大哥逃难到了西川,母亲和大哥相继饿死之后,他被花子帮的一个老乞丐收留,不教偷窃,不教千术,只教杀人技,后来那个老乞丐因为花子帮内斗,被人谋害,收养的一众小乞丐散的散、逃的逃,也有的被收编了,而他几年都没有消息,没有人见过他,有人说他去了蒙顶山,跟野人为伴,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就是一个收钱杀人的杀手啦。只不过,他这个杀手,与同行又是截然不同……”
“这个人的第一笔生意,是一对孤儿寡母,那女人的丈夫被人谋害,不但被霸占了田地,对方还想要将她填房;她宁死不从,流落叙州,遇到江老二的时候,手里只有六文钱。”
“江老二收了那六文钱,然后去把对头的脑袋给割了回来,让那女人祭奠自己丈夫。”
“这就是他外号’六子‘的由来。”
“他出手杀人,大部分是凭着一个义字,小部分又随心意,帮有钱人杀人,他按行情收,帮穷人杀人,对方有多少就给多少,有的时候事情倘若太过于窝心,他贴钱都去干——正是如此,事儿做得多了,才有了’小南侠‘的名号……”
第二十六章 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听到顾白果对面前这个如同死猪一般的年轻人过往侃侃而谈,小木匠忍不住问道:“他很强?”
杀手和女闾,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两个职业,从古至今,从未消亡。
古老,代表着传承,以及门槛,特别是职业杀手,大部分都是有圈子的,不能说你想干就这么干,若是硬着性子乱来,那么你开业几回之后,迎来的很有可能不是仇家,而是同行。
特别是像跟前这家伙,他这做法,简直就是在破坏行规,哄抬市价。
顾白果想了想,露出一口白牙来,说:“怎么说呢,论打架,他肯定比你厉害,而且厉害很多,但比起很多闻名已久的大手子来说,又要差一些。”
小木匠很是惊讶:“那他怎么还能够活到现在?”
顾白果说道:“因为他神秘啊,他只有一个负责招揽生意的掮客,其他的不正规的,都是自己去谈——那些人得了恩惠,对他感激万分,怎么可能会透露他的信息呢?”
小木匠疑惑:“那你怎么就一眼认出他来了?”
顾白果笑了,说我认识他,也是凑巧——他上回受了重伤,差点儿死掉了,是我大伯救了他,所以才能够一眼认出来的。
听到这儿,小木匠终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弄明白了。
如果照着顾白果的这些话参考,这个江轩,的确是值得一救的——毕竟像他这样有趣的人,这个世上不太多。
不过当小木匠说出对那年轻人的评价时,顾白果却嗤之以鼻:“他有趣?得了吧,这家伙傻傻呆呆的,就是个木头,比你还木头。”
小木匠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很木么?”
顾白果想起他刚才在危急关头,沉着冷静地使出“藏身咒”,并且将追兵给轰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娇俏地说道:“不,姐夫你有的时候,其实还是挺棒的……”
藏身咒效用不错,所以用不着给这个江老二转移地方,小木匠施术之后,有些疲倦,便跟顾白果说了一声,先休息了。
顾白果知晓施展这种旁门左道的术法,最耗精神,毕竟传言越是邪门的事儿,越有可能沾染邪性,有的甚至会耗损性命,所以主动承担起了守夜的责任,让小木匠好好歇息。
若是别的小孩,小木匠可能会担心,但跟前这个小姨子,无论行事还是说话,都有远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所以他也没有太多交待,闭眼休息。
一觉睡到早上,睁眼起来,旁边的苏小姐还在沉睡,而小溪边,那个叫做江轩的年轻人已经醒了。
顾白果正在跟他叨咕着什么。
小木匠站起了身,那个年轻人就立刻敏感地觉察到了,转过了头来。
顾白果朝他招手,小木匠便走了过去。
他走到跟前,那个年轻人想要站起来,却最终因为伤势太重,被顾白果给拦住了,而小木匠脸上露出笑容,亲切地对那男人说道:“你身上有伤,就不用这么客气。”
那男人因为起身动到了伤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而其它的地方,则如同白纸。
很显然,他是受了重伤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抬起了头来,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小木匠愣了一下:“啊?”
那人却不管他有没有听懂,继续说道:“我信奉的,是等价交换的原则——对,新派人都是这么说的,小果告诉我,是你帮我摆脱了追兵,救了我一命。这份情,我得还,不过我现在手头上莫得钱,你说吧,你有没有仇家,或者看的不顺眼的人,我可以免费帮你杀。”
小木匠:“……”
他这才理解为什么昨天顾白果跟他吐槽,说这个江轩是个呆呆傻傻、无趣的人。
原来他还真的是很无趣啊。
小木匠原本准备的一堆话都没办法说出口了,尴尬地摸了摸额头,说:“我这个人比较善良,别人对我也挺好的,没有什么仇家。”
那年轻人很是坚持:“不行,你不说的话,我就破戒了,无论是修为,还是境界,都会大跌的。”
小木匠疑惑:“这是什么道理?”
年轻人板着脸说道:“我对祖师爷荆轲像立过了誓言,才得了这杀手之心。”
小木匠不太懂他们这个行当的规矩和讲究,不过他的确是没有这种需求,想了想,说道:“我真的是不想去杀人,能不能换点儿别的?”
这回轮到那年轻人懵了:“别的?我不会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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