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虎皮肥猫,它对这些十分感兴趣,平日里到处钻山穿林,捉猫逗狗,结果一碰到小木匠与顾白果讨论修行的时候,它必然乖乖地坐在一旁,一双金黄色的大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小木匠此刻已经知晓这肥厮就是以前的虎逼了,而且经过之前的事情,也认可了这小畜生跟在自己身边的事实。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将这个痴肥蠢萌的肥猫,和咋咋呼呼的虎逼给联系到一块儿来。
或许变成了猫之后,这厮的脑容量减小,性子也变得蠢萌起来。
小木匠与顾白果搭伴走着,这样的行程,他与鲁大走过很多,但与顾白果这样一个小姑娘走着,却截然不同。
他一开始以为会是自己照顾着顾白果,结果很多时候,忙前忙后张罗的,却是这个小他好多岁的小姑娘。
顾白果一路上,表现出了异于同龄人的成熟和懂事,这让小木匠格外诧异。
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按照顾白果的说法,她父亲早死,母亲则见不了面,她从大雪山出来,就一直待在舅舅家,所以练就了此刻的性子。
但太多的事儿,让小木匠都觉得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同龄人,都未必能够考虑得这么周全。
这事儿,仔细想一想,可能就有一些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为妖。
小木匠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他也能够感觉得到,不管如何,顾白果都不会害自己,而他同样也能够理解,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想跟别人分享的秘密。
他都如此,又何必去要求顾白果对他事事坦诚呢?
正是知晓这里面的分寸感,小木匠与顾白果彼此相处得十分融洽,不知不觉,便到了遂州地界。
按照惯例,两人一猫并没有进城,而是沿路而行,到了傍晚,在一处古镇落脚。
这古镇名字不提,但历史上出过几个著名人物,他们在一家旅馆住下,在外面食店里吃饭的时候,听人聊起,说什么陈子昂、王灼、黄峨啊,都是从这儿出去的。
小木匠文化水平有限,听不懂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历史上,都干过一些啥。
但他对于食店里面的回锅肉,却还是挺满意的。
这回锅肉呢,选的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出一盘来,投热油中爆香,以少酱油、酒浇,加花椒、葱,宜和生竹笋丝、茭白丝同爆之,然后装盘,油汪汪、红彤彤的,口味独特,色泽红亮,肥而不腻,入口浓香,再配上一大碗糙米饭……
哎哟卧槽,给个皇帝都不换。
小木匠吃得喉头冒油,满足不已,不过顾白果则更加凶狠,连着点了一大桌,然后那米饭一碗又一碗,最后弄得店家都不耐烦了,直接装了一大桶来,搁在了桌边。
店里的人一开始还没注意这带只肥猫的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结果瞧见顾白果的这吃相,都给惊住了,纷纷扭头过来。
他们打算看这小姑娘到底能吃下多少。
甚至还有人低声嘀咕:“这幺妹儿,怕不是饿死鬼投胎吧?”
众人议论纷纷,顾白果完全当做听不见,而小木匠也是习以为常——能不习以为常么,这些天来,光伙食这一项的开销,都让他发愁不已,感觉压力大得都快走不动路了。
他已经琢磨着到了锦官城,看看能不能找个工地打工,才能养活这小姑娘。
顾白果为什么这么能吃,小木匠也曾经问过她。
结果他得到的回答,是天生的,顾白果的体质就是这样,劲儿大,天生能吃,没办法。
那个时候,小木匠多少也能够理解顾白果舅舅的难处了。
养活这么一个外甥女,着实有些难。
吃过了饭,两人回去洗漱,准备休息,为了省钱,两人一猫住了一个房间,顾白果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而小木匠也是谨守本分之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
结果刚刚一回房,就听到院里面有哭喊声,顾白果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就赶着回去了。
小木匠不爱凑热闹,所以在房里默写《灵霄阴策》后半部分,结果写完了,还没有瞧见人来,便出去找寻顾白果。
他来到旅店的后院那儿,瞧见围着一群人,走上去一瞧,却是躺着一老妇人,口鼻之间满是腥物,而顾白果则蹲在一边,手中拿着一包银针,在那老妇人的身上扎着针呢。
旁边围着的这些人,有的满是期待,有的则指指点点。
顾白果专心致志地扎针治病,小木匠并不惊讶,因为这一路上来,她一直都在催促自己,唯独碰到病人的时候,就会停下脚步来,帮人治病。
她给人治病也收钱,但如果对方家贫没钱,她也不会计较,有的时候,甚至还会贴补一些私房钱。
顾白果的善良真诚,是小木匠这一路以来的感受,所以也没有催促,耐心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那老妇人“哇”的一声,吐出了口中秽物,紧接着睁开了眼睛,围观众人都发出了欢呼,而旁边那老妇人的家人也热泪盈眶地感谢着顾白果,甚至还掏钱给她,顾白果却婉拒了。
她让小木匠拿来纸笔,给对方开了一个方子,让他们拿这钱去抓药。
众人给她带来了雷鸣一样的掌声,而顾白果则笑嘻嘻地拉着小木匠回了房间。
两人回房,聊了一会儿,因为明天要赶路,所以准备休息了,结果这边刚刚一吹灯,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叩、叩、叩,门被敲响了。
小木匠有些惊讶,紧接着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从门外传来。
不对,门外那人,是个修行者。
而且,还是个高手。
第二章 潘家寨
经过这一路上的探讨和修行,小木匠已然将鬼王传授的东西烂熟于心,即便在修为上进步有限,但在与人争锋之上,却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一瞬间感知到门外有高手的原因。
他伸手过去,将那被破布重重包裹的寒雪刀拿在手里,这把刀的其余地方都绑得严严实实,唯有刀出鞘的那地方,却是一点儿约束力都没有,方便他随时都能够抽刀而出,与人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