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一度以为她找到了真正的家人。

转眼姝姝已经十四岁。

她原本有一副很好的容貌,肌肤雪白,可最近两个月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肌肤越来越粗糙,头发也开始枯黄。

不仅仅如此,就连原先对她疼爱愧疚的宋家人也变的对她冷淡起来。

姝姝茫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何事,宋家奴仆亦见风使舵开始欺辱她,唯有宋凝君一直待她很好,她自幼被水乡村的养母孙氏还有兄弟欺负着长大,养成一副绵软胆小的性子,遇事只会哭泣,默默忍受这一切。

慢慢的,她的容貌越来越黯淡,原本灵动的五官也因粗糙的皮肤和瘦小的身材显得平淡无奇。

反观宋凝君,原本只是清秀的她,肌肤越来越好,肤如凝脂,黑发如瀑,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甚至还在山上捡到一头黑豹的幼崽带回府中圈养,当今帝王崇尚武力,能够驯服凶猛兽类幼崽的宋凝君在京城出了名,加之她姣好的容貌,出众的文采,仰慕她的少年郎甚多。

姝姝看着宋凝君成为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女,就连父母给她定未婚夫也上门退亲,转而求娶宋凝君。

姝姝再也无法忍受,她开始憎恨宋凝君,觉得是她抢走属于自己的一切,宋家,父母兄弟们的疼爱,未婚夫的感情。她开始针对宋凝君,可她生性怯懦无能,就连那些针对也掀不起任何波澜,可笑至极。

最狠的招数也不过是把宋凝君是个村妇之女的事情宣扬出去,奈何宋凝君聪慧,此事并未对她造成打击,反而让她锦上添花,名声更上一层楼,惹得宋家人越发怜爱。

反观她,因此事更惹宋家人厌恶,母亲责怪她不顾手足之情,对她失望不已。

姝姝躲在房间小声哭泣,宋凝君不计前嫌过来安慰她,声音温柔,容貌出尘,姝姝好像疯了,把手腕上带的那对碧绿的镯子取下砸在宋凝君面前,泣血道:“你曾说与我互换信物做最好的姐妹,如今我不想再与你做姐妹,是你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我恨你,你把我的玉雕还给我。”彼时姝姝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冲上去抢夺挂在宋凝君颈子上挂的小玉雕。

“妹妹,你怎可如此?”宋凝君紧张的捂着胸口的玉雕后退。

两人纠缠在一起,最后双双摔倒在地,宋凝君里衣的玉雕也被姝姝扯了出来,不小心磕在地面上,宋凝君脸色煞白,连身上的疼痛都顾不得,拾起玉雕看了眼,发现玉雕上面多了一条裂纹,脸色瞬间大变,恨恨瞪了姝姝一眼,起身握着玉雕踉跄离开。

姝姝却没注意到这些,她匍匐在地上哭泣着。

姝姝没想到,接下来她的命运也是可笑至极,不出半月,宋凝君养的那头黑色豹子闯进她的闺房,将她活生生撕碎,宋凝君伤心大哭,称也不知怎么回事,宋家人都选择相信宋凝君,觉得是她招惹那头野兽。

可她却没有消散,她变成阿飘,生前执念,死后她整日跟着宋凝君,却发现宋凝君两个最大的秘密。

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有多么愚蠢无能软弱,知道她真的是被宋凝君抢走一切,什么互换信物做一辈子姐妹,不过是宋凝君诓骗她的谎言,她从山上捡回来佩戴好几年的那个小玉雕其实是个神物,她亲眼看着宋凝君每日从小巧的玉瓶里倒出一滴凝露,溶在一盏清水当中,一半自己喝,另外一半喂给那头黑色豹子。

姝姝飘在宋凝君闺房的横梁上,看着与人前完全两个模样,神情冷漠的宋凝君,她抚摸着白润的玉雕,语气同样是冷漠的,“妹妹,你莫要怪我,你差点毁了我的玉瓶,何况你那副模样,活着也没甚意思的。”她说罢温柔的抚摸手中小小的玉雕。

姝姝看着这一切,有些想哭,可她是个阿飘,根本没有眼泪。

她被宋凝君骗了,甚至丢了自己的命,她可真蠢啊。

跟着宋凝君久了,姝姝才知道家人的厌恶,慢慢变得丑陋的面容,弟弟宋钰廷久治不愈的身体,她的死,全是宋凝君所为。

姝姝不甘心,想要报仇,可她除了跟着宋凝君,其他的束手无策。

宋凝君剩下的一个秘密,姝姝并没有看太透,她只觉得宋凝君运气极好,不管遇见什么危险或者大的事情,宋凝君好像都能提前知道,化险为夷。

大概这才是天之骄女,有着逆天的气运,为了命运前途亦可狠下心肠得到想要的一切。

姝姝知道自己与宋凝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她跟着宋凝君,看着宋凝君情窦初开,喜欢上那个人人都惧怕的可怕男人,看着宋凝君勾引那个变态男人不成,就以国公府做踏板,步步高升,封为县主,嫁给皇子做了妃子,生儿育女,幸福美满。

而她飘飘荡荡几十载,早已认命。

却在某天清晨彻底失去意识。

姝姝心道,她飘荡几十载,终于要入阎王殿经历下一个轮回了吗?

可耳边传来的却是宋凝君温柔的声音,“妹妹,这是什么?”

听见熟悉的话语,姝姝并未睁眼,她以为这不过是入轮回前的幻听,她回到定国公府短暂悲惨的一生,都是从泡汤池时宋凝君的这句话开始的。

姝姝想着,为何入轮回还会忆起这一刻,莫不成飘荡二十载,她还是不甘心?

“妹妹,你怎么闭着眼,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还是宋凝君的声音,温柔宁静,能够安抚人心,迷惑所有人。

不对,好像有些不对劲。

姝姝做阿飘二十载,早已没有任何知觉,感受不到冷暖,闻不见香臭。

可此刻暖洋洋的水流轻抚身体是怎么回事?

姝姝猛地睁开眼。

入目的就是宋凝君那张挂着担忧的清秀脸庞。

胸口处嘭嘭嘭的心跳,已有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

姝姝张了张口,有些茫然和无措。

“妹妹。”宋凝君握住姝姝的手腕,担忧道:“可是泡的太久有些头晕?若不我让丫鬟们进来伺候我们穿衣可好?”

姝姝脸色惨白,她弄不清现在到底怎么一回事,那飘荡的二十载难道是做的一场梦?

还是她因执念太深,重新回到了一切事情的初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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