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短发竖得整整齐齐的。他拂过她耳边的碎发。
霎然间,他泛空的眸子渐渐地聚起焦来。他看着她的耳后,捻摩了几下发丝,随后扯下一根,放到眼前。
扔掉发丝,他掐住她的脸,细细观察着。
与颜迟一模一样的脸。
早在那日去顾府见她时他就已经试过,没有易容的痕迹。
胸腔里剧烈地轰鸣起来。他把她的衣领拉开。白玉无痕的肌肤冲击着他的眼眸。颜迟的胳膊受过箭伤,就算是完全好了也会留下一点的痕迹,但是床上的人的胳膊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他又看向她的头发。少顷,他扬起眉心,一声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轻嗬从唇缝间蔓延出来。
顾朱又一次来看江修玺时,本只抱着一丁点的希望他能见她,却不曾想,他竟答应见她了。她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整了整理了仪容姿态,进入了他的房间。
他的神色有点黯,她看不太清楚。
“江公子……”她才说出这三个字,腿弯处就像被什么硬物打了下,她朝前一扑,摔跌下去。
“啊!”她伏趴着,痛呼一声。
面前沉下阴影,她仰脸,看见江修单屈着右腿,微俯身。她从没这么近距离地与他接触过,一时之间,摔下来的痛意被羞涩与紧张全然代替。
“江公子……”
颊上漾开一片火烧云,她含羞低语。
她看见他伸出手,靠近她。越靠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江修玺漠然地看着已经阖上了双眼陷入昏睡的顾朱,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他取出一把匕首,用匕首拨开她的袖子,在她指腹上点了一下。
鲜红的血立即溢了出来。他把血滴到碗里,然后把碗盖好。他擦掉匕首上的血迹,随即收起匕首。
隔着衣袖将顾朱被刺破的手指在地上碾了几下后,他把顾朱的穴道解开。
顾朱眼前泛晕,她扶了下头,发现江修玺回到了她进屋来时坐的位置。
怎么回事。刚刚她是怎么了?指腹有点痛,她发现了血。皮有点擦破了,许是摔下来时,擦到了地板,磨出血来的。她赶紧把血抹掉。
“江公子,方才我————”
“要睡回去睡!”他敛了敛额,神情不悦。
顾朱听到这话,一阵赧然。估计她刚才是摔晕了,就晕了那么一会儿,江修玺以为她睡了过去?她迅即站直身体,在他面前摔了一跤,出了大丑,她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
反正人也见着了,看起来没有她江伯母说的“不大好”的样子,她安下心,就要离开之际,江修玺倏道:“把地上弄干净。”
她一抖,低下眼,看见地上又几点血印。她弯身,把血印搓掉。血印子半干涸着,用力擦才全部擦掉。地面没有血印后,顾朱说了句改日再见的话便掩住半边面,飞快地踏出了他的院子。
顾朱走后,江修玺立刻起身,端起杯子朝里面的房间而去。他又拿出匕首,在床上的人的掌上刺了一下,血滴进碗里。
原来滴进去的血与方才滴进去的血相融在了一块儿。他凝着碗里融合在一起的血,随后眼光一转,移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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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站在书院大门前,等着赵小郭出来。不过多久,赵小郭瘦弱的身影从门里面渐至离近。
“娘。”他轻轻道。
赵云仔仔细细地瞧着他,“这几日在书院里可还好?”
赵小郭点点头。
“我又做些了奶糕,给你送过来。”赵云把油纸包递给他。赵小郭双手接住。
“娘就不耽误你念书了,这就走了啊。”
“娘,路上小心。”
“嗯,小郭,你要好好念书,争气一点。”她又嘱咐了几句话,才转了半个身复又转回来,“小郭,修玺他在书院里吗?”
“没有。”
“还没回书院啊……小郭,你知不知道他为何不来书院。”
赵小郭摇头。
“唉,你还不晓得,才与他定了亲事的顾家二小姐前几日突然就没了,大致是这个原因他才不来书院的。”
她的住处偏僻,平时又听不到什么消息,只知道江修玺因顾家二小姐的事回了府,却不知好几日了他还没回书院来念书。
“啪!”
装着奶糕的油纸包落在了地上。奶糕碎了一地。
“呀!小郭!”赵云弯腰把油纸包捡起来,还好没全部摔坏。她把剩下的奶糕包好,“小郭,你怎的这么不小心!”
“小郭错了。”赵小郭霎时红了眼眶。
“诶,你别哭,娘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别哭啊。”
“小郭错了。”他又重复一遍。赵云把油纸包放到他手上,然后碎了的奶糕拢到帕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