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之所以四分五裂,奉三山为祖庭,那是因为理念的分歧,比如有的门派主张自然无为,有的门派主张随缘,几千年的历史长河,这种分歧越来越剧烈,才分为了各种派系。
他们在华夏的历史中颠覆了数千年,秉承自己的理念,一直走到今日。然而……今天,他们却完全抛下了分歧!选择和祖庭站在一起!
十七个门派,数十万修士,这一刻抛却了门派之别,只有一个理念:死守祖庭!
祖庭都丢了,算什么信仰?
“一旦这些人死去……这十七个门派……”一位道姑嘴唇微颤:“就等于从历史长河中消失!”
“他们全都是派中最后的精锐,掌管各派精要……他们,他们怎么如此冲动!”“几千年的理念……今日……今日你们一朝抛弃了么?”“不应如此……不应如此啊!诸位!”
说着说着,不少人热泪盈眶。
是的,不应如此。
但是,更应如此!
这是道教祖庭,张道祖得道之地,当年万界大战张道祖大破数百万真武界敌军之地,心灵归兮之地,信仰萌发之地。这里,也是华夏西南国门。
一旦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种重压之下,几千年的分歧,何其渺小,而这十七派……只是刹那之间,就决定了孰轻孰重,这种胸怀,他们只能敬佩。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看似分歧的道教之下,各大派的声音从大到小,最后,上百个分支的门主,死死咬着牙,朝着下方一拜。
“道友……走好。”
“从今日起,我虚无派在一天,海蟾派传承不绝,香火不绝!”“老夫起誓,今日起,我文始派在一天,无为派传承不绝!”“我真武派在一天,必定为你净明派护航!”
道道声音,没有灵力,却仿佛传到前方,万军从中,黑色海潮之前,姚昆吾转过头,心中五味杂陈,好似听到了这些声音,回头一望。
这一眼,看的是最后一眼祖庭。
这一眼,也是为海蟾派传承哀叹。
一眼千年,千年的纷争,千年的共存。
“诸位。”收回目光,连同他在内,十七位门主长剑斜指,几十万人面对前方根本数不尽的千万大军,声音颤抖,那是“多”这个词已经达到了极致而带来的无尽压抑,还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冲天。
顿了顿,十七位门主异口同声地一声大吼:“死守祖庭!死守国门!!”
“分支虽灭,信仰不灭!!道火永存!!杀!!”
没有任何对话,一声惊天动地的杀字爆发,几十万人,银河星爆一般,义无反顾地冲向前面一望无际的黑潮。
“找死!!!”迎面对上的,就是六大远征先锋军。六位金丹横刀立马傲立阵前,面对着前方银河的轰然爆发,六人一声长啸:“以卵击石!”
“拿你狗头祭旗!”“区区蝼蚁,安敢挑战扶桑?!”
“轰轰轰!”六道身影飞速冲出,在他们身后,无穷无尽的真武铁蹄海啸一样冲来。
近了……更近了……黑色,白色,掩盖天际的双方,如同太极流转。
千米,五百米,三百米……零!
“轰!!!”碰撞的刹那,无穷灵光飞起,不知道多少修士在首次的碰撞中回归祖庭。但剩下的修士根本没有看一眼,用尽全身力气杀向前方。
向前,只有向前。
后方,已无退路。尽自身全力,求一个无愧于心。
“当!”姚昆吾手起刀落,仅次于金丹的灵气全面爆发,生死看淡之下,一把长剑挥舞为一个白色圆球,一件件偷袭而来的法宝,居然被他一一荡开。只要身处他身前,竟无一合之将!
虎入羊群,随着他一声怒喝,剑尖上灵光阵阵,青莲朵朵,一把剑居然化作千百道,柔若无骨,明明刺向前方,却峰回路转,后心中剑。
“噗噗噗!”所过之处,道道血箭飞射半空,一位位真武界筑基初期的修士愕然捂着咽喉,有的震撼地掩住眉心。他们看不懂,为什么刺向小腹的一剑,却灵蛇一样刺中了自己咽喉?
“犯我祖庭,虽远必诛!!”姚昆吾杀到兴起,一声长啸,剑光如匹练,在身侧划过。
寂静无声。
下一秒,周围所有真武界修士齐齐捂住咽喉,血雨纷飞中倒地。
爽……
他仰天出了一口气,这才冲入真武界五分钟,他已经阵斩几十人。这种通透之感,这种理念豁达之感,这种……无怨无悔之感,潮水一样冲击着他的心灵。抬头入目,星是朗星,月是明月,却让他觉得天高海阔,云淡风轻。
心脏在狂跳,身体却平静到可怕,灵气攀升到了巅峰。他已经不想看自己还剩多少灵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死之前,能杀多少人。
“二师弟……”他抽空看了一眼青城山:“海蟾派的传承……师兄就留给你了……”
不等他感慨,一层层的黑色潮水再次掩盖,而这一次,远不是之前那些普通修士。
重甲军!
每一个人,都身穿刻满符箓的黑色重甲,铁甲覆面,唯一露出来的两双眼睛,透露着无穷杀意。
无一人开口,整齐划一,数十人牢牢围住姚昆吾,身上符箓冲天亮起,如同择人而食的猛虎。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抛弃一切的雄狮。
“还算来了些看得过眼的。”姚昆吾哈哈一笑,长剑一挥,下一秒,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朵朵白色的花朵绽放剑尖,而他容貌急速衰老,身后竟然出现了一尊踩在蟾蜍上的虚影。
宽袍,长袖,披散头发,容貌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威严。
“请祖师像?”战场不远处,一个酣畅淋漓的大笑声响起:“海蟾派的看家绝学,姚家小子,咱两就来比一比,看看谁杀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