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2)

世叔 长沟落月 2965 字 20天前

孙映萱原就是个做事极缜密,步步为营的人,同时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落泪,死鸭子嘴硬的人。更何况现在她觉得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坏的那一步。

于是她定了定神之后,面上虽然还是一副哀戚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滴水不漏:“我一个姑娘家,整日只在后院里面,父亲做的事我如何会得知?至于父亲的死因,其实我心中也是有怀疑的。父亲是当日在永昌伯府吃了喜酒回来,之后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就忽然暴毙了。第二天我就带了弟弟和妹妹去永昌伯府,想要讨一个说法。但永昌伯府抵死不认,甚至还说我污蔑他们家的名声,要报官将我抓起来。其后还是我母亲赶过去,逼我对他们下跪认错,他们才肯罢休。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只是个镇抚,他死后我们一家孤儿寡母,如何能斗得过永昌伯府?这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但回来后,我母亲越哭越伤心,后来趁我们不备,一头撞死在父亲的棺木上。这等血海深仇,我是一定要跟永昌伯府讨还回来的。”

说到后来,她眼中甚至闪着仇恨的光,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的攥了起来。教人看了,确实以为她对永昌伯府恨之入骨。

崔季陵目光冷淡的看着她。

他不是专业的仵作,而且其时天热,尸体腐烂的很快,刚刚表面上来看,他并没有看出孙兴平的尸首有任何异常。所以也不能确定他的死因。

不过他可以肯定,这件事跟永昌伯府应该没有关系。毕竟当年,他和姜天佑并无任何交际,甚至都没有见过。

而且他也确实没有想到,孙映萱为求自保竟然能狠得下心来亲手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狠心的人,能够自私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在旁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的事,在他们看来却无比寻常。甚至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做人的底线。

所以时至如今,崔季陵依然没有任何证据。因为就算依据李燕如说的那番话,唯一能判定的也只有孙兴平跟这件事有关。但偏偏孙兴平恰巧就死了,这条线索也断了,他不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指使孙兴平对他的婉婉做出来这样的事......

他感觉眼前迷雾重重。

不过没有关系。即便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他依然不会放过孙映萱。

☆、第78章 质问崔母

崔季陵收刀回鞘,侧头看了陈平一眼。

陈平会意,叫了两个侍卫过来,吩咐他们带孙映萱走。

孙映萱脸色一下子煞白起来。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不将当年的事说出来,崔季陵没有证据,就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没想到......

“你要做什么?”饶是她再冷静,但这会儿也有些慌乱了起来,“我是无辜的,什么事都不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无辜?难道婉婉和我的孩子就不无辜?可是孙兴平又是怎么对他们的?”

提到孙兴平,崔季陵的眼神又锐利森冷起来,“父债子偿,我即便现在要你偿命,那也是理所应当。而且,”

崔季陵目光瞥了孙映萱一眼,“刚刚你表现的也实在太镇定。做女儿的,知道自己的父亲被人开膛破肚,砍下头颅,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为父叫屈,痛哭流涕,或是为父报仇。而是弯腰干呕,竭力撇清关系,这本就是很不寻常的事。我不得不怀疑你父亲的死因,果真只是自己猝死?无外人加害?”

孙映萱心中突突乱跳,遍体生寒。不过还是竭力保持镇定:“我说过,我父亲的事肯定跟永昌伯府脱不了干系。侯爷若想为我父亲伸冤,我感激涕零。”

崔季陵冷笑一声:“若你父亲的死真的跟永昌伯府有关,他和你们全家都该感谢永昌伯府才是。若不然,他今日落在我手中,世间所有酷刑我都会一一用在他身上,到时连死都是一种奢望了。”

示意侍卫带孙映萱离开:“你最好好好的想一想你父亲这些年到底有没有对你提过婉婉的事。若你能提供一点蛛丝马迹,你两位弟妹的性命我还可以考虑放过,若不能,你们就去黄泉底下找你的父亲哭诉。”

竟是要将他们一家全都软禁起来的起来。甚至,极有可能对他们下杀手。

饶是孙映萱再如何的机关算尽,拼命撇清自己,但是没有想到崔季陵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或者说,她没有想到崔季陵为了姜清婉竟然能心狠手辣至此。

“你疯了?”她咬牙怒喊,“太、祖皇帝仁慈,遗下祖训,废除连坐制。你现在竟然因为我父亲做下的事这样的对待我们姐弟?若教当今皇上知道,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快放开我。我可以保证不对其他任何人提起今夜的事。”

“你以为我会怕什么下场,什么报应?若婉婉好好的便罢了,我只会让当年加害过的她的人一一付出代价。但若她有个好歹,”

崔季陵看了孙映萱一眼,慢慢的说道:“那我便让这天下都为她陪葬又如何?”

这句话说的很轻,如深秋枝叶悄然落地。但依然能听得出来背后的绝望和巨大的悲恸。

说完,崔季陵再不理会孙映萱,转身往屋外就走。

屋外暴雨如旧。

周辉从侍卫手中接过伞,要去给崔季陵挡雨,却被他伸手推开。

“你回去吧。”他微侧过头,看着伞下的周辉,声音很轻的说道,“你家中尚有妻子在等你。早点回去,莫要让她久等了。”

而他无论什么时候回去,家中都再无妻子等候了。

但是以前婉婉也是一直等他的。无论他多晚回去,她都会坐在窗前。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会抬起头,对他展颜而笑。

但是现在,他竟然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到底是生是死。

崔季陵心中悲痛难消,转身大踏步的走进雨幕中。背影落寞瘦削。

脸上满是水迹,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

一路到家,小厮开门一见,吓了一大跳。赶忙请他进去,又叫人快去吩咐厨房熬姜汤,烧热水给侯爷沐浴。

崔季陵此时浑浑噩噩,对所有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只木然的往自己的书房走。府里伺候的下人见了,个个纳罕,纷纷猜测侯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番混乱,自然不可避免的就传到了衍庆堂去,惊动了崔老太太。

崔老太太刚刚洗漱好,头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正要上床歇息。忽然听宝珠说起侯爷回府之后的异常来,到底母子连心,就要过去看看。

夏日的雷阵雨来的快也去的快。刚刚明明还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这会儿却是雨消风散,夜空澄净若琉璃,一弯清月斜挂其上。

雨后的风带了丝丝凉意,碧玉寻了件轻薄的纱制披风给崔老太太披上,同宝珠一起,扶着她往崔季陵的书房洗梧斋走。

没有崔季陵的许可,守卫在洗梧斋外面的侍卫不敢放行。崔老太太气极,手中的拐杖顿的地面笃笃的响:“我是老太太,这府里我哪里去不得?你们竟然敢拦着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太?”

侍卫跪了下去。但就算如此,依然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崔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正要说话,就见陈平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