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
他的打扮与穿着,很显然不是学生,盯着乔唯的双眼目不斜视,眸中一片平和宁静,走到乔唯的书桌旁,将手中的星巴克放到她的面前。
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呢风衣,简洁犀利的剪裁,短领挺立,领口处用一块黑色从样羊皮做了拼接装饰,挂在那里应该是很低调的一件大衣,穿在他身上别有味道,让人不禁猜测他是大有来头大有背景的年轻才俊。
毕竟气质上,他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男人或是纨绔富二代。
乔唯知道自己脸红了,因为他的到来为她汇聚了自习室全部人的目光,连坐在不远处的寝室同学也转头来盯着她看。
好像他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一样。
她飞快的将脸颊两侧的长发撩到耳后,往里面挪一个位,让他坐在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尽量不去打扰周围的人,殊不知周围的人多么想听她扯着脖子和祝煜城聊天,这样他们就不用抻着脖子竖起耳朵兼分析唇语来揣摩她和这个男人到底在聊什么。
“你怎么来自习室找我了,你打电话叫我出去就可以了。”
祝煜城没有像她一样刻意放低音量,偏头直视她的眼睛,不答反问,“你生病了?”
“你怎么知道!谁!是哪个小特务告诉你的!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她表情夸张,声音却很小,几乎只用气息在和他交流。
祝煜城用下巴朝桌面那一大团白纸的方向点了一下,“怎么没告诉我。”
“怕你带我打针。”
“病的不严重不会带你打针,总输液也不是好事,抵抗力会越来越差。”他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掌贴在她的额头,言简意赅的总结,“不发烧。”
乔唯一直盯着他看,他便一直很有耐心的与她对视,直到她一个喷嚏破坏了所有气氛。
“你不能喝咖啡了。”他将咖啡杯往自己面前挪了两寸,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道,“看书,陪你复习。”
意外已被平复,乔唯的心里只剩暖意和欢喜,她重新伏案在桌子上,用中性笔在书页空白处写下一句话:为什么来陪我复习?你不用工作了吗?
推到祝煜城面前,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拿起她的笔,在旁边写上四个充满男性力量的大字:你说想我。
乔唯定定的看着他,写道:因为我想你,所以你来了?
祝煜城没点头,也没再提笔,答案就是现在他已经坐在她身边。
乔唯很想抱着他的脖子在脸颊上亲一口,还是带响的那种,她忍住了,埋头苦背,想早些结束这一本书的重点内容,陪他出去逛逛或者去吃些东西喝点什么,因为他看起来很无聊,干巴巴的坐在她身边,用手机翻看汽车论坛,喝着原本属于她的咖啡。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逐渐平静,祝煜城并没有做什么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至少没像书里的大总裁那样,一把拎起她的胳膊恨不得贴到她脸上,恶狠狠的教育到:没有我的允许,你居然逃回这种垃圾学校来上课!你想学什么我大可以告诉我!我会请来世界上最好的老师!随便你要什么哈佛的耶鲁的全世界最顶级的专家我都请来给你当老师!这样还不能给你足够的理由留在我身边吗!你再敢就这样从我眼皮底下逃跑,小心我就在这要了你!
乔唯正在擦鼻涕,想到这里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按着祝煜城这种不是冰块胜似冰块的性格,大概一辈子她都听不到那段从他嘴里说出来。
祝煜城不明所以,“笑什么?”
“天气这么好,忍不住开心啊。”她刚说完,外面一个响雷轰隆隆的震得玻璃都跟着发颤,只能继续尴尬的傻笑,“我这是教给你,做人千万不能说谎,不然天打雷劈,你看见了吧?”
她身体微微向祝煜城这一侧倾斜,贼贼的笑着,咔嚓一声,窗外一声巨雷炸开在天际,乔唯下意识的缩着肩膀一哆嗦,祝煜城展开手臂将五官拧在一起的乔唯搂进怀里,“这个故事教育你,不要轻易谈及天打雷劈。”
雷声轰隆隆的滚了一会,外面下起瓢泼大雨,乔唯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紧忙用纸擦了擦清鼻涕。
祝煜城盯着她的脸蛋看了半晌,伸手在她鼻尖上点了点,乔唯觉得有点疼,皱了一下眉,“疼……”
“以你这种擦鼻涕的速度,不要说疼,很快连鼻子都会磨平。”
……
四点钟的时候,乔唯跑去上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之后便头晕鼻塞的一句话不想说,眼看着书面上的字跟经文似得,有一种读完了就要顺便把自己超度升天的感觉。
祝煜城以为她困了,一直在那里磕头,便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捏了捏,“困了?”
乔唯点点头,狠狠捏了捏脸蛋儿,“困也得坚持,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他翻过乔唯的手掌,慢慢的与她十指相扣,“你有继续升学的打算吗?”
“没有。”她摇摇头。
“不错,很明智的选择。” 他赞许的点了下头,掌心相贴时手腕微僵,迅速抬起手掌贴至她的额头,这回是实实在在的发烧了。
与他面对面呼吸时,都可以感觉到她吐出的气息是热乎乎的。
乔唯瞪着眼睛一脸迷茫,“其实是你想我了吧,你看你总对我动手动脚的,老想摸我,一会摸我手一会摸我脸。”
她小脸红扑扑的朝他笑,“欧巴,你快承认了吧,你想我想到茶饭不思无法自拔,是吧?是吧是吧?”
祝煜城放下手掌,越过她的肩头看向窗外,大雨瓢泼好像在冲冤家似得,很是凶猛,“你流鼻涕了。”
乔唯慌张的抽出纸巾捏住。
“怎么感冒的?”他问。
乔唯爱漂亮,但不会没有底线的追求风度牺牲温度,秋裤里一层外一层,保暖內衣外面套毛衣,毛衣外面套大衣或是羽绒服,总也不忘记带她大红色的毛线围巾,穿这么多还着凉,很说不过去。
她一摆手,“冻着了呗,我还吃药了呢,药效不够猛烈,一会接着吃,吃两次就好了。”
两个人又沉默下去,乔唯为了不让自己分神,开始用中性笔手抄重点,至少在写字时她要精力集中。
祝煜城时不时的看看窗外,打算等到雨势小一些带她离开。
自习室的门外走进来两个漂亮女孩子,其中一个是数学系的系花,原本是直奔教室最后一排自己的朋友那里,看到祝煜城和乔唯时不由一怔,站在台阶上没再往前走,捧着复习书似笑非笑的对乔唯说,“别人说你抢人老公,你还真就把老公带来给大家看?你是想告诉别人,你才是赢家吗?”
周围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七嘴八舌的八卦起来。
祝煜城微微蹙眉,正要开口说话,乔唯忽然低声笑了笑,“对,我就想告诉别人我抢来了,怎么了?你能别跟个怨妇似得整天追着我屁股后面找茬吗?你以为老公是谁都能抢来的?我不仅抢来老公我还吃香喝辣,你想抢,倒贴都白搭。”
“心态真好,全校人都知道你被人泼冷水骂小三,你还有心情炫耀。”系花有意鄙薄,嘲讽的摇摇头,抱着书继续朝自己的目的地走。
“等一下。”祝煜城忽然开口,嗓音清冽,吐字清晰,他缓缓站起来,转身与系花对视,“你从哪里听说她是第三者。”
“全校人都知道这件事,所有人都在谈论,难道还不能说明它是事实吗?”
他双手插进风衣口袋,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的平静道,“如果我让你们学校的每一名学生都说一遍你一/夜50块,难道你就真的要一/夜50块把自己卖了吗?”他向上走了一个台阶,靠近她,“道听途说的事情最好不要去传播,不管你从哪里听说,这都不是事实,乔唯不是我和任何人的第三者,除了她我没有任何女友,顺便提一句,我们现在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你故意捏造并在公共场合散布虚构事实,贬低我太太的人格,损坏她的名誉,我可以告你诽谤,如果不想下次和我见面在法院,管好你的嘴。”
不给她任何唇舌反击的机会,祝煜城转身走回乔唯身边,合上她的书本拿在手里,另一只手牵握住她的手腕,“走吧,雨停了,带你去看医生。”
她座位后排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表情乔唯不知道,但教室前排这些人的神情却很精彩,祝煜城没有暴怒,但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动作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震慑力,这教室里的每一个人与他相比,都成了泥土尘埃。
她和几个正目瞪口呆的寝室同学挥了挥手,随着祝煜城离开了自习室。
暴雨来的突然也走的突然,天空的颜色有些诡异,远处的天边好像被血洗过,一整片的红褐色蔓延过来,低沉压抑,湿漉漉的空气像一层薄冰裹在身上,呼吸间尽是白气。
乔唯穿着一双雪地靴,虽然这座城市从来没下过雪,乔唯长这么大唯一见到的白雪也只是自家冰箱上生的那点白霜,但她还是很向往有一天会回到属于她爸妈的家乡,踩一踩北国的白雪皑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