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她的脸,声音软了些:“老婆, 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回来好不好。”
她仰起头,眼睛润着一层水儿,沈夺无比认真:“你不辞而别, 扔下我不管,我都不追究了,只要你愿意回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沈夺打断她:“不要再说什么过去就过去了,你已经不喜欢我这样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那天在机场,你还深情款款说你爱我,现在回想起来,根本就是在跟我告别。”
他的眼神那么热烈,那么渴望得到肯定的答案,林染忽然有一丝动摇。
可这个念头刚刚燃起,耳边就响起罗琴初可怜又动容的声音:求你了,离开他吧。
事实上,这一年多来,她有时做梦都会被这句话惊醒,然后那一夜便再也睡不着。
她猛地回过神,一下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椅子都被撞的往后挪了一大块,凳脚摩擦地面的声音,那么刺耳。
她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慌乱全落进沈夺眼里,他没再给她逃跑的机会,走过去,轻轻拉起她的手,“相信我,所有问题我都会解决,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别再逃跑了。”
林染鼻子一酸,低了头,“可是……”
“没有可是,”他赶紧说,“你离开,无非是不想影响我和他们的关系,可你不在这一年,我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赶走了你,我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像以前一样自然的跟他们相处。”
沈夺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我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基于你,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林染,我说了这么多,你都明白吗?”
……
那天的谈话,林染到最后也没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心里很纠结。
餐桌对面的谭浩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这顿午餐,你打算用发呆来填饱肚子?”
林染停止了一直在搅拌饮料的手,靠在椅子上,无精打采。
谭浩说:“你到底在纠结什么,这次来帝都,本来我自己就可以,你非要跟着来,难道不是为了见见他?见不到不开心,见到了还是不开心,你们女人都这么心口不一的吗?”
林染白了他一眼,“想知道女人怎么想的,自己谈一个不就知道了。”
谭浩给气笑了:“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林染手里捏着一包餐巾纸,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他那天说了,要和好。”
谭浩:“你答应了?”
林染摇头:“还没有。”
“为什么不答应?”
林染犹豫着,“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还没解决,他家里依然不喜欢我,如果我现在回头,那这一年多我岂不是白熬了?一切都回到原点,那我之前为什么要离开?”
谭浩笑了下,摇头叹气:“林染,你这么聪明一个人,这点事情想不通?”
林染抬头:“什么意思。”
谭浩拿手指重重敲打桌面,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之前你已经选择离开,已成事实,这无法改变,我们不提,就说现在,”他松了松领口的扣子,“一年的分离,你并没有忘了他,他也依旧喜欢你,这就是分离的意义,让你们互相看清,你们根本就离不开对方。”
“至于你那个‘白熬了’,有个词儿叫及时止损,明白吗?既然分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先让自己爽,先让自己舒服,其他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谭浩这个人,外人面前成熟稳重,一旦跟他熟悉了,成了自己人,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小嗑一套一套的,在加拿大的时候,经常把林染堵得说不出话。
打蛇打三寸,每次林染说不过他,就拿他以前追过的一个女孩子刺激他,这人什么都能给你接上几句,唯独提了那个人,瞬间灭火。
听说那女孩是他高中时候的班长,长得漂亮,成绩优异,谭浩追了三年,那姑娘拒绝了三年,弄的谭浩一度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是不是一辈子就要打光棍了。
后来他跟着家人移民加拿大,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这个骄傲的小姑娘,就成了他心里一根刺,不能碰,一碰就往肉里扎,疼的很。
林染一直在想谭浩那番话,又出了神,对面谭浩拿脚碰碰她雪地靴:“行了,天大的事儿也得先吃饭,赶紧吃吧,下午还要回去开会。”
餐厅外头,玻璃窗旁鬼鬼祟祟躲着两个人。
林漾扒着窗沿往里看,后头胡闹拍了拍她肩膀:“我说你到底要干嘛啊,你跟踪你姐干嘛?”
林漾回头使劲儿“嘘”了一声:“别吵!”
她看着里头那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贼笑了下,“我姐太磨叽,我得添把火。”
林漾缩到墙角,蹲在地上,给沈夺打电话,捂着嘴跟做贼一样:“姐夫!我姐跟那个谭浩约会呢,你赶紧过来!”
挂了电话,她把餐厅地址给沈夺发了过去。
不到十分钟,沈夺急匆匆出现在餐厅门口。
他一把推开餐厅的大门,扫了一眼就看见右侧小桌的两个人,他走过去,一屁股坐他们一旁的桌子上。使劲儿敲了敲桌面:“点餐!”
这么气急败坏,声势浩大,林染一下就看见他了,她特别惊讶:“你怎么来了?”
好像自从重逢,这是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在这。
沈夺没看她,翘着二郎腿翻了两下菜单,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跟服务生说:“那桌吃什么,就给我上什么。”
服务员很为难:“先生,那桌是两人份。”
沈夺眼睛一瞪:“我就要双份的,吃不了兜着走,不行吗?”
服务员看了看林染那桌,觉得这片儿的气氛十分不对劲儿,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所以连连答应,逃也似的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