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恨她。
她懂。
纪倾城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是好好的活着,就足以让安琪恨她了。
安琪是她人生的另一种可能,她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安琪的另一种可能呢?
雨滴砸得人痛。
已经是秋末冬初的日子了,寒冷穿过皮肤,刺破骨髓。
纪倾城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痛,身体的,心灵的,而今天有事全新的一种。
成长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要经历很多个一夜之间。
成长是阵痛,是每隔那么一段时间,就要痛那么一阵子,每个那么一段时间,你的骨头要刺穿你的身体,要你变得更强壮。
然后呢?
要么你屈服于疼痛,选择不再成长。
要么你战胜它,变得更强壮。
有多少人选择不再成长了?
有人永远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有人永远是叛逆黑暗的青春期,有人永远是迷茫的中年人。
而安琪,停留在她人生最混乱和痛苦的日子,再也不愿意离开。
她呢?
“放我下来吧。”纪倾城说。
天上的雨小了一些,宙将纪倾城放下,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水。
纪倾城转过身大步地往前走,宙便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什么都不多说。
他相信她。
雨越来越小,纪倾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宙。
“我没有朋友了。”纪倾城苦笑着说。
宙微笑,严肃地神色稍稍松弛了下来。
“我知道。”他说。
“我问你,我到底是刚刚才失去我的朋友,还是我其实从来都没有过朋友?”
“从来都没有。”宙没有一丝的犹豫。
纪倾城笑起来。
“靠……”她说:“真的是狗`日子。”
宙看着纪倾城咒骂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
“笑什么笑?”纪倾城没好气地问。
“我喜欢看你咒骂的模样。”宙手。
纪倾城忍不住皱了皱脸,不可置信地问:“你有什么毛病么?”
“你这样看起来特别有生命力。”宙说:“生机勃勃。”
“切……”
纪倾城被宙这奇怪的逻辑给弄得哭笑不得,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问:“我的神,你告诉我,人生为什么这么孤独?是只有我的人生这么孤独,还是人人都一样?”
“人人都一样。”宙微笑答道。
纪倾城又问:“我们不是群居的动物么?为什么群居动物还要觉得孤独?”
“因为只有群居的动物才会感到孤独,对于独居的动物来说,并不存在孤独这种感受。”
纪倾城忍不住笑起来。“你总有道理。”
“因为我是神。”
“神也会孤独么?”纪倾城看向宙,忽然问:“你说你在这个星球上独自活了几十亿年,这么多年,你会觉得孤独么?”
宙温柔的笑起来,并不回答,只是凝视着纪倾城,深情而眷恋。
“回答我。”
“孤独的并不是独活,也不是独自等待,而是只有你一个人记得。”宙说。
……
纪倾城皱皱眉,不耐烦地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总是不说人话。”
宙笑起来,语气更加温柔了。“你不用懂我每一句话,你只需要活着,站在我面前,然后让我爱你就够了。你也许孤独,但是你永远拥有我的爱。”
纪倾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她白宙一眼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宙温柔地摇摇头。
纪倾城收了笑,她看向宙,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柔和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