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凌芸也抬起头扭过了头看到了乔南礼，只是此时，凌芸的心里眼里什么都没有，满脑子只有刚才乔南礼说的话。

凌芸一转头，乔南礼也发现了自己刚才是误会了他们，不过对于他刚才说的话，乔南礼的心里却也没有一丝歉意。

“你说的是真的？”凌芸的声音有些哆嗦，眼神恍惚的看着乔南礼，只见她的嘴唇颤抖着，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稳地问道，“南衾他……醒了？”

乔南礼听到凌芸的话，不解地皱了下眉头，他那位大哥可不是今天醒了过来么？医生早就说过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今天突然接到电话，说是他醒了。老爷子也高兴地合不拢嘴，直接就动身亲自赶到了医院，也就是那位好大哥只说了一句不想在那里待了，老爷子便不惜兴师动众，劳心费力地花费巨资把他养在了这里。

只是……难道他又出了什么事？乔南礼想起刚才凌芸的问话，心里不由得想着是不是乔南衾又不好了？要不然的话凌芸怎么会不知道他已经醒了呢？乔南礼心里想着，就不由得往里面移了几步，眼睛使劲儿的往里面看着，想要看看乔南衾是个什么情况。

而就在这时，凌芸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是屋子里的两人都听得很清楚。

乔南礼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掩饰下自己的神色，脸上挂起了温和无害的和煦笑容，缓缓开口道：“大哥，我把大嫂带回来了，那么……就不打扰你们了，大哥别忘了好好休息，身体要紧啊。”

对于乔南礼的话，乔南衾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见病床上的乔南衾一直闭着的眼睛此时正睁开着，他的身体似是还不能动，只有脖子以上部分能够来回转一转，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他的脸上阴沉，目光在触及凌芸和乔南礼的时候，眼里布满了阴翳。

“你怎么会在这里？”乔南衾等不到凌芸的回答，再次开口问道。其实乔南衾本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显然此时的他，并不想将自己的耐心花费在眼前的人身上，他身体虚弱，但是精神却是很好，双眼紧紧地盯着凌芸，眼里的不耐随着凌芸的沉默，愈发明显。

其实凌芸不是沉默，不是不说话，而是一直没回过神来呢。这一抬头，就与乔南衾的眼神在空中相遇，她可不会看出什么乔南衾对她的不耐烦之类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此刻的乔南衾看起来瘦骨嶙峋，极为可怖，但是见他醒来，凌芸的眼里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南衾，你终于醒了。”凌芸眨了眨眼，终于确定真的是乔南衾醒过来了，然后便见她突然半垂着头，看了眼乔南衾，然后飞快的又低下去，嘴里喏喏道，“南衾，真是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

与凌芸的表现不同，乔南衾躺在床上，双眼瞪得老大，看着凌芸的目光怎么看怎么算不上和善。

“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乔南衾语气遏制不住的变得恶狠狠，看着凌芸的目光带着憎恶，仔细看去的话，还有一点别的什么。

“南衾，”凌芸抽抽噎噎的，在乔南衾连续问了三遍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缓缓给出了答案，“是小叔带我过来的。”本来她还是打算自己直接去医院那边的，可是一没想到会崴了脚，二也是没想到乔南衾会一醒来就转移到了这里。

“出去。”乔南衾慢慢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语气平静地对着凌芸说道。

“南衾，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凌芸听到乔南衾有气无力的话，又见到他似是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生怕他是刚醒过来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本来就跌到了他的跟前，就着这个姿势，凌芸急急地凑了过去一脸急切地询问道。

鼻尖萦绕着一丝熟悉的香气，乔南衾感觉到凌芸说话的时候，喷洒在自己脸庞的温热，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恼意。

“滚出去！”乔南衾倏地睁开眼睛，凶狠地与凌芸的眼神直直相撞。

凌芸被乔南衾的眼神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往后面一动，却忘记了自己的崴着的脚，这一下便直接跌坐到了地上去。这个时候凌芸才恍然发觉乔南衾似是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就很不对劲儿。

十几年前，他出事之前，他们吵了一架，或者说是，他跟她吵了一架，她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明明一直惦记着让女儿认祖归宗的人，怎么就那么快变了。十几年后，皇天不负相待，他终于醒来，然而，他醒来见到她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她“滚”么？

凌芸这个时候突然想起网络上曾经流行的一句话“我不会，要不你先滚一个给我看看？”凌芸此时很想跟乔南衾来一句这个话，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还刚醒来，一定是脑子还糊涂着，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凌芸这样在心里宽慰自己。许是在心里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凌芸蹲在地上，也不起来（关键也是起不来啊），这样的姿势，她看不到乔南衾的神色，乔南衾也看不见她的。

只见凌芸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纯净的笑容，宛如稚子一般，只听她缓缓开口道：“南衾，你不要想赶我走，我知道你一定觉得自己病了，不想要拖累我，没关系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不离不弃。南衾，我爱你，不论你是健康还是疾病，不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

“……”乔南衾干裂的嘴唇微微张着，简直目瞪口呆了，实在是这样的一段话太熟悉了好么？他很想问问凌芸，她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这样的话，真的是……真的是……得，乔南衾感觉自己无话可说了。他是真的不想见到她，在赶人了好么？

“南衾，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凌芸眼神恍惚，神思追忆，语气似甜蜜又似痛苦。

“当年知道你出事离世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要不是因为身边还有孩子在，我可能就要追着你去了。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一直到前一段时间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只是你都不知道看见你躺在床上。人事无知的样子，我的心就像是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得难受。不过，幸好，幸好，你现在终于醒了过来。”

乔南衾耳边听着凌芸不停地说着的话，脑子里却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离世？这几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孩子……

乔南衾满眼的疑惑，他怎么感觉一觉醒来有一种要跟不上节奏的感觉？但是现在他并不想要理会凌芸，所以乔南衾只是八疑惑压进心里，打算等有时间的时候好好想一想。然而他不听，不代表凌芸不说了啊。

“南衾，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等到你好了，如果你想要去看看她的话，我们刚好可以一起去。”凌芸见乔南衾一直不理会自己，想起他之前对于凌雨菡的宠爱喜欢，凌芸哪怕是心里不愿，也不得不想方设法地想要多数一点关于凌雨菡的事情，也幸亏乔南衾看不见凌芸的表情，不然的话那还真是……美极了！

可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计划赶不上变化”？或者说是“世事难料”？总之就是，也不知道凌芸话里的那一点触动了乔南衾的怒点。凌芸的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乔南衾带着喘息的声音，只听他怒极地开口大骂道：“凌芸，你特么给我滚出去！滚！”

乔南衾是真的怒了，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的整个身子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甚至有一种呼吸困难，喘不过气的感觉。

因为乔南衾的情绪变化比较激动，身上连接着的医疗仪器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就是门被推开，以乔老爷子为首的一群乔家人伴着之前的主治医生，“哗”的一下，就全部涌了进来。

“医生，快，快去帮南衾看看。”乔老爷子看着自家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大儿子，又看了眼此时仍就跪坐在地上的凌芸，眼神很是犀利，他当然能看出自家大儿子此时的样子肯定是与她有关系，不过此时他也没时间搭理她罢了。

乔老爷子也还是有着另外一番思量的，凌芸毕竟是凌闻启的亲生女儿，他跟凌芸有着一样的想法，以为凌闻启不会真的那么绝情。

☆、197 凌芸，有意思么

“乔老先生请放心，大少爷并无大碍，不过在身体彻底好利落之前，切忌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然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什么都有可能，这一点还望你们能够重视。”说话的医生与之前乔南衾还没醒来的时候负责他的是同一个人，这么多年来因为乔南衾的关系与乔家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交道，所以说起话来也比较随意，该警告提醒的地方也毫不客气地警示提醒。

对于医生的话，乔老爷子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眼神扫过凌芸，不悦之色一闪而过。

“好，麻烦你了，多谢。”乔老爷子嘴里说着抱歉，对于这位乔南衾的主治医生，他是打心底里感激的。

“跟我就不用客气了。”这么多年来，其实他们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有点朋友之谊了，朋友之间自然是不需要客气的。

乔老爷子脸色微微柔了几分，没有再说什么感激的话。众人见乔南衾没事，也就不再都挤在这里，除了乔老爷子和乔南礼之外，其他人都一一离开。当然，一直被众人无视的凌芸仍旧跌坐在地上，没有一人与她说话。

乔老爷子这时候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凌芸，见到凌芸狼狈跌坐在地上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随即便听闻道：“凌芸小姐，南衾刚醒过来，身体还不是很好。你这段日子照顾南衾一直也辛苦了，刚好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南礼已经安排好了凌芸小姐休息的地方，还望凌芸小姐不要推辞。”乔老爷子的话说的天衣无缝，一般人几乎无法拒绝。

但是，那也只是几乎，更何况，凌芸是一般人么？如果凌芸是一般人的话……不要小瞧凌芸的神理论。

“父亲，照顾南衾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怎么会觉得累呢？您放心，我会协调好时间的，我相信有我陪在南衾身边，南衾一定会好的更快的。”说到这里，凌芸心虚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乔南衾，然后便见她一脸正色道，“刚刚是我不对，猛地一见到南衾醒来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以后都不会了。”凌芸举着手指只差赌咒发誓了。

乔老爷子也是长了见识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人，竟然还敢叫他“父亲”？父亲！

“哼！”乔老爷子很不开心，也懒得同她多说，直接甩了袖子，转身“笃笃笃”地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乔南礼看了眼地上的凌芸，正准备玩要下去将她扶起来，却是见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便抬起头来，看向了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