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灵儿咬着手指痴痴地看向摔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天行者,他们的肌肤仿佛被吸光所有精血和水分,变得干枯如树皮,褶皱满生,好似僵尸一般,临死前神色各异,却都被无穷尽的恐惧笼罩。
“这是血煞诀,伤天害理的功法。”
周继君淡淡说道,将武道蛇人收回体内,向楼梯口走去。先前已施展过一次血煞诀,却好似上瘾了一般,明知此招太过血腥残忍,可还是忍不住再次施展。看着血花绽放着妖娆的舞姿飘荡在半空,周继君已经心如古井不波,那仅存的不忍之情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师父你会教我吗?灵儿好喜欢。”
周继君脚步微滞,余光扫过扭头望向斑驳血渍一脸兴奋的齐灵儿,眉头蹙起,转瞬间舒展开。
“当然会。”
……
“云州将那老鬼死了?”
“似乎是,他分出的那缕心神已从天行令将台上消失了。”
“哦?看来那个君公子并非徒有虚名之辈了,啧啧,总算是有点盼头。”
“的确,难得能遇到可以放手一战的对手了,真是寂寞呵。诸位大人,我有个提议。”
“说吧,兖州将大人。”
“我们六人若是齐而攻之,一者太过无趣,二者也太降身份,倒不如我们在沿途各守一地,看看谁能将那君公子擒下。”
“你这般安排,倒也有趣,不过,越近明凉府的那位天行将越得先机,却是不甚公平。”
“那么扬州将大人,你还有更有趣的主意吗?”
……
华清府外上空的六道人影忽地分散开来,飞往各自选择的府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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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过五府斩七将(2)(三更)
扬州不同于其他各州,它没有大小诸侯国,因此六道贯通全州直指商会所在的锦翮府。华清府与锦翮府相隔七府九县,而它和明凉府又隔着五座府城,分别是朝平府、大辖府、沪留府、青泽府和墨香府。
此时周继君刚刚换上一身白衣,脚踩芦苇飞驰在朝平府外的淇水河上。
这淇水本是扬子江的支流,却因水势急,沿岸低地多,每逢夏秋时候暴雨连绵时总会泛滥,冲上两岸席卷庄稼作物,有时甚至会侵入一旁的城府。于是府里官僚乡绅联名向煜皇请令,言淇水祸害一方,需得人皇之气镇压。当时在位的煜武帝极其好战,不时派皇子战将率领大军南征北伐,深知民心之重,大手一挥写下潮平二字派人连夜送往,这座城府也被改名为潮平府。后历经雏雉宫变,潮字冲了那位权倾朝野的太后名讳,被割去半边,正名朝平府,自此流传至今。
“沧海有大渊,名曰墟,位于海之东际。墟边挂飞瀑,方圆万千里,深亦万千丈。有火蝶生四肢,小者若树蓬,大者若平山,食朝露之精华,翻卷沧澜涛涛,遮天蔽日…..”
淇水之上,周继君手执《极墟天书》的七片竹简,脚踩芦苇乘风吟念。坐于他肩头的齐灵儿听得昏昏欲睡,不多时目光就从竹简上移到周继君的面颊,直勾勾地盯着他眉角那道沉黯的疤痕,偷偷地伸出小手摸索上去,掩嘴轻笑。
“灵儿,你还想不想修道了?”
周继君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举起竹简朝齐灵儿的小手打去,下意识地模仿起当年爹爹和简夫子监督他学儒时候的严规,可刚到中途便顿住了,却是齐灵儿竟然乖乖地向他伸出粉嫩的小手,眼中含着泪珠子,一脸委屈。
长叹一声,周继君收回竹简。齐灵儿身形只有婴儿般大小,那双小手更是细俏如枣果,自己这一拍下去还不打得她血肉模糊,手臂分折。
眼见周继君收回竹简,齐灵儿破涕为笑,变本加厉地缠上周继君的脖颈,新换上的火红小布裙迎风飘舞。
“师父,灵儿想学道,可你念了半天却只是在说那归墟沧海如何如何大,如何如何美,听得灵儿都想睡去了。”
眸中浮起无奈的神色,头一遭当师父的周继君忍住心头的烦躁将《极墟天书》翻至后两页,接着吟念道。
“大道万千,至柔若水,至远若墟。玄道之玄不在乎变,而在人。人以己为燃碳,则玄道为烘炉,人以己为蝼蚁,则玄道为天地,然则人以己为天地烘炉,则玄道如微渺。宏于己,壮体魄,炼心神,视己为天地烘炉,尔后万千大道尽在指掌间……”
“师父!”周继君还没念完这段,便被齐灵儿打断,“太长了,灵儿记不住。嘻嘻,灵儿只想学怎么变出那个蛇人,师父教我嘛。”
“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这玄道之基你尚未领悟,如何能炼那筑人篇。”周继君微微一愣,脱口说道,再看向齐灵儿时,眼中不由得浮起些许失望之色。这便是日后我棋盘中的那颗杀戮之子吗?如此惫懒不通修炼之道,莫非诡道棋盘之中关于她的那些飘渺无际的推测都是幻象?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毫无授道经验的周继君只觉得头痛无比,不再理会自顾自翻阅着他手上竹简的齐灵儿,踩着芦苇逆流而上。这时,一叶扁舟从上游缓缓漂荡而下,穿着布衣的中年钓客微眯着眼睛直直地看向周继君,形若实质的电光从他眼皮下一闪而过。
“浮生若无为,匆匆如流水。我执青竹竿,愿者自上钩。终于找到你了,君公子。”
中年钓客哈哈一笑,手腕微抬,银线划过天际,一尾死去多时的大鱼溅起朵朵水花飞向周继君。半空中,那条紧闭双眼的大鲤鱼忽然张嘴,一柄短剑呼啸着射向周继君。
“天行将?”
周继君冷冷看向那柄划破空气的短剑,也是张口,武道蛇人扭转生出,身形如闪电疾飞向短剑,沉身呵气,抬手就是重重一拳轰在剑身上。
“卡擦!”
短剑碎裂开来,和那尾鲤鱼一同坠落淇水之中。
“你是哪州将?”周继君望向对面看不透虚实的中年人,沉声问道。
“君公子知道的真不少。”中年男子看到短剑被挡下,也不在意,抬了抬斗笠,悠然自得地说道,“我是豫州西酬府的渔人,自然是豫州将了。君公子年纪轻轻便有武侯天品的修为,这手段也当真诡异莫测,难怪能杀了云州将那个老家伙。”
“只不过,我可不是他,我的修为也足足比你高了一个境界呵。”豫州将轻笑一声,将长长的钓竿收拢至齐眉长短,站起身来望向数十丈外的少年人,淡淡地说道,“他们都知道我最不争,这才将我排在这第一处的朝平府。许久没动手了,若是你能让我打出兴致来,或许我还会放你一马。这所谓的功劳,不争也罢。”
豫州将淡漠不羁却隐隐透着十足傲气的声音传来,将沉溺在道书中的齐灵儿惊醒,她揉着双眼遥遥望向那个执竿而眺的渔人,转脸望向周继君道,“师父,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周继君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杀了而已。”
齐灵儿微微发怔,随后捧着竹简跳到芦苇上,眉头紧锁,张口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