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们都在胡说,臣妾与云妃妹妹亲如姐妹,又岂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
“你就是这么丧尽天良。”绍岩猛喝一声,复又用刀抵在她的咽喉,冷冷的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瞒天过海,莫要人不知,除非几莫为,不错,几十两银子是可以赌住他人的嘴,可却永远赌不住自己的良心。”
一听这话,萧盈盈的表情越发不安了,她临出天牢时给了那些牢卒每人十两银子,让他们替自己保守这个秘密,想不到这快就被皇上查出来了,心说既然皇上已经知晓了一切,那我还有必要掩饰下去吗?便大义凛然的道:“没错,是臣妾命人打的,那也是因为云云拒捕在先,臣妾才让人略施惩罚,臣妾好歹也是一国之后,她不将臣妾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可她连太后的懿旨都敢不听,她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你住口。”见这女人反咬一口,绍岩气得不打出一处来,狠狠道:“到底是谁在目中无人,你心里最清楚,朕说过在这件案子没有查清之前,不准伤害云云一根寒毛,而你却带头违背朕的旨意,不只这样,你还三番五次在太后面前煽风点火,然后再以太后的名义除掉自己的对手,你这招借刀杀人的手段实在高明啊。”
见萧盈盈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绍岩冷哼一声道:“别以为你在背后耍的那点心计就可以瞒过所有人,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朕,你给朕记住了,朕在将龙玺交由你之前,你这个皇后名不符实,以后少拿皇后的身份去压人。”
“既然皇上也认为臣妾这个皇后名不符实,那就请皇上收回臣妾的皇后头衔好了,臣妾也好图个清心。”萧盈盈无所谓的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老子等的就是这句话,绍岩才没拿她当回事,回过头对小顺子大声道:“传旨下去,从即日起取消萧盈盈的皇后尊号,免除一切皇后的待遇。”说罢气汹汹的将手中的大刀扔在地上,他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主要是考虑到目前国家正处于内忧外患当中,若是这个时候杀了萧盈盈,势必会引来朝野非议,对前方战事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况且萧盈盈还怀了自己的骨肉,就算自己舍得,老太后也不会同意。
“奴才遵旨。”小顺子心里一乐,还是皇上英明,这个恶毒的女人早该受到严惩。
萧盈盈刚刚说的是气话,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爽快答应了,她这心里是又气又悔,回过头来想想,虽说皇后位置没能保住,不过倒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她不得不为自己捏了把汗。
见绍岩三言两语就废掉了皇后,郭太后内心很是不悦,本想劝说他收回成命,但见绍岩此刻正在气头上,只好就此作罢,于是让人将云云从慈宁宫后面带了出来,当绍岩见到云云的一刹那,整个身体不由得往边上颤了一下,两眼翻滚着晶莹的泪花。
只看她浑身上下早已湿透,囚服的前面留着斑斑的血迹,湿湿的秀发散乱的披在额前,只留出半边的脸蛋,只见上面不带一点血色,双瞳却是布满了血丝,嘴唇发白还有些微肿,嘴角边还挂着几滴鲜血,向下望去,她的两条腿似乎脱离了上半身,沿膝盖以下部位全部拖在地上。
“云云。”绍岩鼻子一酸,激动的跑过去从宫女手里将她抱在怀里,云云轻轻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嘴唇微动但始终没发出声音,她看了看绍岩,再看看一旁的郭太后和萧盈盈,突然把脑袋歪到一边晕了过去,绍岩知道她这是身体虚弱所至,便二话没说,立即抱着她向门外走去。
回到寝宫,绍岩一边让小顺子去找太医,一边将云云放在自己的龙榻上,经过太医的耐心诊断,云云体内的寒气渐渐散去,可当绍岩向太医问及她腿部的伤时,太医倍感无奈,并表示云妃娘娘从此以后不可能再有机会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听到这个消息,绍岩尤如五雷轰顶,全身无力的软瘫在地,一个女人失去了双腿将意味着什么?那种感觉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尤其是习武之人。
第一百五十章 御驾亲征(1)
“太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厢房内,绍岩在小顺子的搀扶下,垂头丧气地从地上站起来,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仍在昏迷当中的云云,侧身对着太医问道。
老太医摇摇头,叹息道:“启禀皇上,云妃娘娘的腿部遭到重击,骨骼多处皆已暴烈,倘若当时能及早医治,老臣尚且还有办法,可是娘娘在受伤之后又在水中泡了几个时辰,导致坏死的骨骼开始产生裂变,其关节之处很难再接到一起,就算是勉强将其绑上,云妃娘娘这辈子也不可能直立行走。”
“你是说假如云妃没被泡在水中,她的腿就能治愈?”
太医点点头,恭敬道:“是的。”
绍岩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气愤,一拳砸在床上,瞪着眼睛冷冷道:“小顺子,查清楚是哪几个太监干的了吗?”
“回禀皇上,这几个人原先是慈宁宫的太监,后来太后娘娘将他们赐给了皇——,”说到此处时,小顺子见绍岩面带怒色,赶忙改口道:“赐给了淑妃娘娘,所以他们一直呆在坤宁宫。”
“传朕旨意,速将他们几个打入天牢听后处置!”
“奴才遵旨。”小顺子打心眼里为云云的遭遇鸣不平,便赶紧跑到外面,领了一队御林军疾速向坤宁宫飞奔而去,老太医为云云开了几副药后离开了房间,绍岩支走了屋内所有下人,然后走到云云的床边为她盖好被子。
这丫头自从慈宁宫回来后,气色一直不是很好,起初还有些发烧,在太医的细心医治下,身上的温度才慢慢降了下去,绍岩害怕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双腿已废,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故而决定留下来陪着她。
黄昏时分,天边的最后一道余晖从窗外射了进来,照在云云的那张苍白憔悴的脸蛋上,那是一张安静而随和的表情,双目紧闭,又长又黑的睫毛从眼缝中伸出,眼角边还带着一滴泪珠,俏挺的鼻梁伴随着均匀的呼吸而上下伏动,唇间没有一点血色,像是抹上一层白白的粉末。
许久,她的小指头微微动了一下,跟着是那对美丽的睫毛,它们稍稍摆动片刻,一对美丽的眼珠终于露了出来,这时,她似乎听见有人在用刀削木头的声音,便缓缓地移过脑袋,才发现绍岩穿着一件朴素的外衣靠在门边上,手里拿着一把短匕首削着两根木头,却见他先将木头削好放在一边,而后从地上捡起一个刚做好三角支架,削去上面的毛刺,再将它们分别钉在两根木头的顶端,最后在支架上面缠着几道厚厚的白纱布,动作看上去非常娴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宫请来的木匠。
“皇上,您在做什么呢?”
绍岩正埋头忙碌着,忽然听到一声娇弱的声音,于是赶紧放下手上的活向床边走去,见云云眼睛已经睁开,绍岩高兴不已,亲切的道:“云云,你醒了?”
“臣妾云云见过皇上。”云云在说话的同时,忍着腰间的疼痛,使劲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试着下床向皇帝行礼,可是两条腿早已不听她的使唤,她不禁愣了一下,我的腿这是怎么了?为何之前还能感到一丝疼痛,如今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见她满脸疑惑,绍岩极力掩饰内心的难受,急忙用手拖着她的后背,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撅嘴一笑:“你这丫头总算是醒过来了,可把朕给吓坏了,怎么样?肚子饿不饿?朕叫御膳房给你去准备点吃的,来——”
“皇上,不用了,臣妾一点都不饿。”未等绍岩叫来下人,云云立即用手堵住他的嘴巴。
绍岩感到她的手指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而且还有点咸咸的汗味,显然是刚刚躺在床上时出的虚汗,“那怎么行?你的病刚有点起色,哪能不吃点东西?”
“皇上,真的不用了。”说着,云云掀开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身下的那双没有知觉的小腿,双眸中瞬间凝上一道泪花,回头凝望着愁容满面的绍岩,问道:“皇上,您老实告诉臣妾,臣妾的双腿是不是已经被废了?为何一点知觉都没有?”
绍岩愣了一下,心想这个时候能骗就骗,尽量不要让她知道,便故作生气的皱皱眉头,“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身体刚好一点就在这里瞎说,你只是伤得比较重下不了床而已,过几天自然会恢复知觉?”
“真的吗?”云云的脸上泛出一丝怀疑之色,她的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忽而看到门边上的两根木架子,虽然她不认识那两个架子就是现代人所用的拐杖,但她以前也曾听绍岩说过一些关于残疾人的事情。
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根拐杖看,绍岩生怕会更加激起她的疑心,于是走到门边准备将它们收起来,就在他推开门准备将拐杖丢到门外时,耳后响起云云的呼声,“皇上,这两根架子是为臣妾准备的吗?”
绍岩自问自己一生撒谎无数,没有一次不把别人骗得团团转,可在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非常的腼腆,甚至都不敢回头正视云云的那双疑惑的眼神。
云云咽下自己的泪水,微微笑道:“没关系,以后就让它们来陪伴臣妾吧。”
这句不冷不热的话,像一把尖刀扎进了绍岩的心里,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愤,猛地转身跑过去,一把将云云搂在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好似春天里的绵绵细雨,滴滴答答的打在云云的香肩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皇上,这可是您教臣妾的噢,何况您是当今的皇上,要是让外面人知道您在妃子面前落泪,那还不得让天下人看您笑话。”云云忍住悲伤,装作很调皮的样子道,然后从绍岩手中接过那两支打拐杖,爱不释手的上下抚摸着,笑着说:“臣妾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今天才发现皇上的木工手艺竟是如此的精湛,皇上,这两个架子是不是就是您以前提到过的拐杖啊?”
“这些都不重要。”绍岩夺过拐杖,使劲将它们抛到一边,扭过头拉着云云的小手,深情道:“从今天起,朕就是你的双腿,无论朕到哪里都会将你带在身边。”
云云感动的鼻子一酸,捂着嘴巴避免哭出声来,脑袋却在不停的来回摇晃。
绍岩很是诧异,“你不愿意?”
云云摇摇头,松开捂着嘴巴上的那支手,情不自禁的趴在绍岩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呜咽道:“臣妾再也不能停以前那样保护皇上了,臣妾现在是个废人,臣妾不能拖累皇上,,臣妾……”说到伤心处,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嚎啕大哭。
绍岩捧着她的脸颊,温和一笑:“傻丫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朕的妻子,朕有义务照顾你一生一世。”
“皇上——”云云激动的靠在他的肩上失声痛哭,绍岩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小顺子的声音,“皇上,皇上,八百里急报。”
绍岩一听,迅速跑过来开门,却见小顺子的身后站着一个满身是泥的士兵,那士兵见了皇帝,赶紧跪下道:“皇上,大事不妙,金定国已经率领大军攻破淮南、山阳、洛昌、南陵、德阳等地,不日即将逼近长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御驾亲征(2)
“什么?”绍岩大惊失色,内心甚是纳闷,前几天还收到捷报,说是金定国的部队在林中中了埋伏,死伤不计其数,东林守将王五、张二、张百户乘胜追击,金定国一路南逃,甭说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算他要反扑也没这么快的速度,除非他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