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白着脸,在雨中冲前一步。
“裴将军,你怎可如此践踏王令……”
“太吵。”拨马转身的裴枢声音,雨丝一般冷冷飘来,“让他永远安静。”
“你不能……”
“哧。”
干脆利落一声。
裴枢没有回头,摸摸怀中两封诏书,抬头看看远处,黛青的山色,在浅灰的天际浓浓淡淡地涂抹开去,尽头竟生出一团浊红,似不祥血色。
这刚刚恢复宁静的玳瑁江山,眼看着,又将被密集的铁蹄踏破了啊……
身后马蹄嗒嗒,无人说话,是亲信属下,在默默跟随。
“从今天开始,”裴枢的声音,平静而冷厉地传来,“集聚骑兵至边境,备战。”
景横波很奇怪,去巡视边境的裴枢,竟然没有很快回来。眼看三个月都快到了。
按说她瘫倒的消息,一定已经到了裴枢那里,那家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景横波不禁想,难道这家伙终于移情别恋,最近和孟破天搭上线了?
这么想很是高兴,又有微微怅然——她看做弟弟的那个青年,终于有了可以和自己相守一生的好女孩,只可惜以后不能再随便捏他那手感极好的脸了……
她在帘前微笑,笑意三分满意三分怅然,紫蕊在廊下看她,看她眼眸深处的思念。
他人的幸福,映照着她此刻的寂寥和担忧,心里似有熙光万丈,光芒背后那个人影却不在。
她捏紧了手中的文书。
景横波看见她,招招手,示意她上前,看着那女子姗姗步伐越发轻盈,她微微皱了皱眉。
紫蕊最近,越发瘦了,每次见她,都觉得她好像比前一天更瘦一分。
她有心事。
然而那女子性格自有执拗处,密封的心事,如封蜡的瓶,连潮水都无法浸润。
景横波想,等玳瑁彻底安定,是不是该给她早点完婚?
紫蕊这次来,送的是玳瑁各地的探子回报的消息,早在进入玳瑁不久,景横波便和耶律祁学,在十五帮内各自收买了内线,提供资源和机会,助这些内线慢慢上位,经过将近一年的经营,这些人也渐渐拥有了一定地位,该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这也是景横波当初在十三太保地下实验室,拿到的那些十五帮会的秘辛,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比如烈火盟的誓约书,是创业初期的三兄弟的生死盟约,后来有人背叛有人离开有人暗害了兄弟,现在也该是将旧事重提的时候了。
比如凌霄门那个冠冕堂皇的道士门主,是个低级春宫爱好者,这种妙事儿,也不妨拿出来大家一起欣赏欣赏。
除了十三太保外,其余十四家势力,都有各种把柄藏在那地下实验室,景横波在这做瘫子疗伤的三个月内,除了处理上元的事,其余就是尽琢磨怎么利用这些东西,来离间分化打击那些敢和她作对的江湖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