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洁失慌的跑过去,“老五!老五!”
吓得直掉眼泪。
云烨倒下的地方,突然围满了人,家里女人多,一下子叫是惊慌的哭声。
温佳妮就在听到莫锡山一声大叫后,手从苗秀雅的臂中抽了出来,转身跑了回去~!
苗秀雅和孟有良都跟着一起大步走了过去。
温佳妮拨开人群,直往前撞,“你们让一下我!让一下我!”
云洁跪在地上,抱着儿子的头,哭得肩颤,“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
温佳妮一拎裤管,马上蹲下身子,眉头皱了起来,音色冷静道,“阿姨,你不要这样抱他!从上面摔下来,很可能伤到了骨骼,让我先看看。”
云洁吓得一慌,莫锡山把人往后一推,怒声一斥!“不要围着!”
温佳妮喊了一声,“妈妈,你打电话给我们院长,派救护车过来,顺便派个骨科医生过来!”
苗秀雅正好蹲在温佳妮的旁边,电话已经拨了出去,语速很快,却清晰的表达着患者的症状及原由,把温佳妮的要求也一并说了,报了莫家的地址,最快力量铿锵的说了句,“要快!谢谢!”
在一屋子慌乱中,唯有温佳妮和苗秀雅最冷静,就连孟有良都皱了眉头,显得有些着急。
虽然他对云烨有很深的意见,,年轻人教训是必须要有的,否则不长记性。但也没有想让云烨出个什么好歹。
如今这样,他倒是有点担心云烨的伤势,以及莫家两老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打击。
云洁哭得十分慌乱,一听说伤了骨头,不能碰,她的手就在满身是血的儿子身体上方不知道怎么放,手掌都在打颤 ,“老五老五......”
莫锡山真的是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在坚持着他笔直站立,他快要跨了,却不敢再出声!
儿子第一次经历狩猎出了事,当时他就崩溃了,这次,简直一点征兆都没有。
早知道,他怎么都不让儿子去给孟有良敬酒!苗秀雅也说了他醉了,他却觉得儿子的酒量不错。
苗秀雅镇定的看着云烨,对温佳妮说,“你有没有办法控制一下,等着救护车来,我担心他会失血过多!”
温佳妮站到云烨身侧,对云洁说,“阿姨,您帮我去把家里的急救箱拿来。”
云洁赶紧起身,往楼上跑去,莫黎也追着跑了上去,生怕母亲一乱,东西又找不到了。
温佳妮开始去摸云烨的胸腔肋骨,对着苗秀雅,拧眉道,“妈妈,你现在要帮一下我,像当时家里保姆摔了的时候一样,帮我扶着他,现在把阿烨的第二片肋骨有点折,他这样蜷着,我担心会伤到内脏。”
苗秀雅马上蹲到温佳妮的另外一侧,配合着女儿的指令,把云烨放平。
整个过程,好象一个医生带着一副手在做急救,其他人根本着急得不知道该 干什么,又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懂而不敢上前打扰她们。
的确,这样的环境中,没有人更适合她们来做这件事,当一个人的感性大于理性的时候,总是会手忙脚乱,其他人一上来,只会添乱。
像莫锡山,他就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当温佳妮这个军医一蹲下去的时候,他就选择把其他人往后推。
他怕得很,怕儿子有一点点的闪失。
当急救箱拿下来的时候,苗秀雅利落的从颤抖着手的云洁手中接过,蹲回到地上,打开。
温佳妮说棉球,苗秀雅就迅速找到棉球递过去。
温佳妮说酒精,苗秀雅就迅速找到酒精,打开,倒出一部分在盖子里,伸过去,然后对莫黎肃然说,“却拿个垃圾桶过来!”
莫黎刚一转身,丈夫就已经去拿了。
温佳妮把头上伤口清理出来,然后做伤口止血处理。
救护车开到时候,医生称赞了温佳妮帮他们争取了时间。
温佳妮听到医生说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松了口气。
...
云烨一直记得辛甜在,在守着他,还看过自己的伤,还哭过。他感觉自己起不了chuang,翻不了身,十分难受。
但是辛甜这样守着他,他特别心安,不一阵,他又睡着了。
睡不着是件很烦人的事,睡着了于云烨来 说却是件恐怖的事。
辛甜坐在楼顶,风把她吹得直晃,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夹裹着害怕的颤抖,他也跟着她一起害怕。
手背有些僵木,云烨虚睁了一下眼睛,如此熟悉的感觉,像上次一样,入鼻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但这次,他知道只有他一人躺在医院里,而辛甜一定会好好的陪着小豌豆。
父母,姐姐,姐夫,都在他的房间里,没有说话,当他睁眼那一刹,他听到了他们惊喜的呼吸声,说的什么,一句也没有听清。
他听见的就是一首歌,反反复复的唱,“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
不再找约定了的天堂
不再叹你说过的人间世事无常
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那天堂是我爱过你的地方”
他听到这个歌,就觉得全身疼,心里也疼,那歌不要命似的一遍遍在他脑海里放着。
伴奏起调像是一压到底的二胡?好像是吧。
用二胡起的调子,每一下拉扯琴弦,都是撕心裂肺吧?
他看着涌过来的亲人,失聪一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目光越过他们,看向窗外,没有穿过云的日光,没有天堂......
云洁看到云烨张口嘴不停的换气,不停换气,换气的时候,颤 颤 的抖着颤,极痛苦的在忍耐着,不一阵,曾经铁骨铮铮的军人,换气时泪如泉涌。
云洁扑在chuang上大叫着医生,也不敢去抱云烨的头,只能急,“儿子!你怎么了啊!你跟妈妈说,你怎么了!哪里痛啊!”
莫锡山才短短三天,已经拄上了拐杖,苍老得不像样子,抬起手来,手背上的皮肤松了好多,青筋明显,好象一下子就从一个老当益壮的老人,变成了一个将近百岁的老人。
老人伸手摁 了铃 不算,一转身就要去叫医生,四姐莫黎已经先一步跑了出去。
莫锡山抚着云烨的额头,“老五啊.....”他突然哭出来,没有声音,只有喘气的声音,沉痛的而无奈,“你好好的啊......莫家的事给你压力了,是不是?爸爸对不起你......”
云烨的左手抬起来,伸手抱住莫锡山,张了张嘴,说不出来一个字......
他想说,爸爸,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想阿甜了,你把她找来,让她来看我一眼.....
可是他说不出口,话就忍在喉间,像一把尖刀一样狠命在喉头猛凿,凿得血腥味在嘴腔里满溢,也只能生生咽下去。
如果他永远都不明白该有多好,如果那一次,他和她都不去马场该有多好。
如果她就那样嫁了凌骁珣永远都幸福的在一起生活了该 多好。
如果,如果辛家没有从小就对她不好该有多好。
如果,如果她从来都没有来过莫家该有多好。
如果,她不是父亲的外孙女该有多好。
云烨听到了莫锡山的泣声,一个德高望重的将军,为了儿子弯了背,屈了腰,如今拄杖白发,老泪纵横,云烨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要断裂了。
可是不能断裂,因为父亲的肩膀显然已经在他之前断了。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为云烨做了全身检查。
说他的情况还算好,就是心郁有点重,到时候让中医开点药,调理。
温佳妮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帮云烨检查液袋,又检查了单子上的药。
“妮妮,我们阿烨到底怎么样了?他醒了情绪很激动!”云洁拉着温佳妮的手,焦急的问,她的眼睛还泛着红,不说两句,眼泪已经又要落下来了,期盼的眼神希望从温佳妮的嘴里听到“什么事也没有”这样的话。
温佳妮瞥了一眼坐在chuang边静静看着云烨的莫锡山,有些心疼的皱了一下眉,复又看向云洁,把手中拿着的讲义夹放在*头台上,那手空出来便拍着云洁手背,“阿姨放心,没事了,就是休息一下,不用一个月就能出院,这些天还是如上次一样,不要给他吃出疤痕的食物,等会我把禁忌食品给您列出来。”
“谢谢你,妮妮。不是你和你妈妈,我们阿烨......莫家对不起你,你还.....”云洁歉疚难掩,已经低下头去。
温佳妮轻轻一笑,拍了拍云洁的肩,幽叹一声,缓带安慰,“应该的,我是医生,这是职业本能反应。跟其他的没有关系。”
这句说了,温佳妮弯低腰看着莫锡山:“莫伯伯,你和阿姨去休息一下吧,我现在到了换班时间,我来照顾阿烨。”
其实温佳妮照顾云烨,对于莫锡山来说,是最好不过了,不为别的,温佳妮是医生,再大的医院也不可能让一个医生来照顾一个病人,最多派个护士,也不会驻在病房里,除非是护工。
如果温佳妮在这里,他是放心的,而且也可以让温佳妮多帮云烨看看,兴许比别的医生负责。
那天急救的时候,他倒是看到了温佳妮与往日里乖巧懂事不同的性子,冷静自制,像极了苗秀雅平时的作风,这孩子不是报私怨的人。
看到儿子醒了,莫锡山本来也将紧崩的神经松了一些,突然感觉到很乏,他的确需要休息了,便应承了温佳妮的情。
温佳妮让云洁也去休息,晚饭时间来换她就行了。
云洁十分不好意思,说她自己守着就行,妮妮上班也辛苦。
温佳妮笑着把人推了出去,说晚上请她吃顿 家常菜就行了。
云洁笑叹着应允了,“好好好,晚上我就多烧几个菜,给阿烨送饭的时候,我就给你也送一份,你吃了就回家休息。
”
“嗯嗯,谢谢阿姨。”
云烨一直闭着眼睛,似是在休息。
温佳妮坐下来,拿着棉签给云烨的嘴唇上涂了点水,“我知道你没睡着,天天与病人打交道,我光看你的喉结和听你的呼吸就知道你是真睡还是假睡。”
云烨没吭声,也没有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