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彩喝了我给的药,这药是九婆配的,很灵。她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身上就开始发汗,一散热就要退烧,我不敢松手,抱她抱的胳膊发麻。贾革命冷眼旁观,我很反感他,但云彩已经醒了,他就是不肯走。
过了有一个来时辰,云彩睡醒,汗一发,烧就退了许多,额头没那么烫手。她的脸依然泛着红晕,抬头看看我,又赶忙闭上眼,小声道:“小……小哥……真的要谢谢你了……”
“你不要紧了吧?”
“只是头有些痛……”云彩在水里被撞了一下,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感觉头痛。
“云彩姑娘,等到天亮,我带你到符条集去,那边有大夫,给你看看。”贾革命一看能插话,赶紧在旁边道:“云彩姑娘,你身上没钱吧?不要紧,看病的钱都包在我身上。”
“小哥,你放我下来吧。”云彩低着头,羞的不敢看我,道:“我自己……自己能坐稳……”
我把云彩放下来,她就在我身边坐下。贾革命凑过来嘘寒问暖,话比夏天的树叶子都稠,说东说西,他说十句,云彩应一声。就这样,贾革命还是兴致勃勃,满嘴唾沫星子。
“云彩姑娘,那个……你在家里头,结婚了没有?”贾革命说了一会儿就不着调了,试探着问。
“没有。”云彩低着头,双手抱着膝盖,看了看贾革命。
“就是嘛,我们干革命的,以大局为重。”贾革命一下就来了精神:“说实话,我们进省城的时候,省城里那些女学生,写了不知道多少信,可是我呢,就想着全国还没有解放,怎么能考虑个人问题?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我参加革命的时候就下过决心,不当到连干部,就不想成家的事……”
云彩的烧还没完全退,困顿不已,贾革命滔滔不绝,话还没说完,云彩已经睡着了。
我一夜没睡,熬到第二天天亮,又给云彩吃了次药。云彩的烧是退了,还是头痛,贾革命就想带她到符条集去。
“小哥……”云彩低着头,拽了拽我,她很腼腆,有些话说不出口,但是我看得出来,她不想跟着贾革命走。而且,我对这个贾革命相当反感,把云彩交到他手里,也很不放心。符条集所在的地方,跟朝东的路岔开着,我就打算把云彩送到符条集,然后再转回原路。
“我说,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了。”贾革命收拾好东西,就想赶我走。我不理他,站起来就走,云彩背着自己的小药篓,也跟在我后面,贾革命当着云彩的面,不好发作,只能悻悻的尾随过来。
我们走了有一天半时间,来到符条集。先找了个地方住下,贾革命硬跟我们挤到一起,而且很殷勤,这边刚住下,他就跑出去找大夫。
符条集是个小地方,虽然有郎中,但不一定就能看出云彩的伤势。贾革命在外面晃了多半个时辰,空着手回来了。
“老李,我去的时候,大夫出诊了,我没碰见,你去守着,等大夫回来,就让他来这边给云彩姑娘看病。”
“好。”老李是个好脾气,贾革命一说,他就答应着去了。
老李走了,云彩在床榻上睡觉,贾革命的脸有些阴沉,我不想看他,但是云彩还在,我走也不能走。干脆就转过脸,自己看书。
贾革命坐了一会儿,起身来到我身后,突然就揪住我的衣领,压着嗓子道:“你出来一下。”
“干什么?”我被他抓着,随手就一挣胳膊,甩开他的手。
“陆山宗!你是杀人重犯章豹的同伙!”贾革命一下掏出枪,架在我头上:“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我代表工作队,现在就逮捕你!”
我顿时一怔,这个贾革命,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