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面庞黝黑的汉子一步不停,卸下身上的武器之后,大步朝这边走来。举手投足之间,我能看得出,他肯定有些功夫,不过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面庞黝黑的汉子,在这支队伍里有很高的威信,他要换回两个被我们抓住的士兵,立即引起了人群的骚动,沟下的人全部围拢过来,剑拔弩张。
他不由分说,双方十多丈的距离,眨眼间就到了,汉子两手空空,神色却镇定之极,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站在离我们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略一停步,又跟着直接走到了身前。
“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全然不是对手的汉子站到面前的时候,我竟然身不由己的就松开了自己的手,把手里那个年轻的士兵给放了。汉子不由分说,抓着两个士兵,甩手推到身后,后面的人都在紧张的对峙,立即把两个士兵给拖了回去。
雪窝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汉子看看聚集在雪窝四周的那些下属,又回头看看我们,道:“我认得你,太行山五大山把子之一,花九。”
花九这种人,遇强则强,从来都不肯对任何人低头。但面对这个不畏生死的汉子,花九或许一下子想起自己当年丢下一切,孤身闯入盘营镇日军军营中为兄弟报仇雪恨的往事。英雄惜英雄,他收了手里的枪,道:“我就是花九。”
“我也认得你。”汉子又把目光投到我身上:“石嘴沟陆家的陆山宗。”
“你?”我顿时一阵诧异,剿匪的队伍进山不久,这是我第一次跟对方照面,这个汉子很陌生,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我想不到他竟然认得我,甚至还知道我的名字和来历。
“你们想要挟持人质突围,我跟你们走,走吧。”汉子不再多说什么,我没想到,他会主动配合我们逃离。
花九走在前面,汉子夹在中间,我在后面压阵,三个人一前一后的钻出雪窝。这个汉子在队伍里的威信太高,他落在我们手里,周围的人都急躁,却不敢冒然动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我们走到了沟下一条出去的路口前。路口被人堵着,但迫于压力,守路的人极不情愿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我们就从这条通道出去,翻到地面之后,加快了脚步。三个人都身强力壮,健步如飞,在雪地里飞快的穿行,不多久,就甩脱了围在大西沟附近的那支队伍,又跑了几里地,在一个避风的山背后停下脚步。
“肃清太行山的山匪,是上面的命令,我是一个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个汉子转头望着花九,道:“但我知道,太行山五大山把子,只有花九的人从不作践老百姓,花九,是条汉子,孤身独闯盘营镇,我敬仰的很。”
我更加诧异了,自古兵匪不两立,然而这个汉子此刻却毫无敌意。他说着话,又望向我,道:“我同样知道,石嘴沟的陆家,一直都在做什么,陆家的陆山宗,一直都在做什么。”
“你是谁?”我立即察觉到,这个人的身份,可能有些不同,否则的话,他不可能知道关于我们陆家的事。
“我有一个嫡亲的叔叔,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却一定知道他的道号。”这个汉子神情始终那么镇定,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和淡然:“他的道号,叫做道同。”
我的脑袋顿时一紧,道同是我亲手杀掉的,我全然没有想到,道同会有一个这样的亲侄子。
但只是那么一瞬间,我又反应过来,这个汉子,肯定不是替道同来报仇的。如果他想报仇,就不会放我们活着离开大西沟。
这一切,或许不只是偶然。当时外界刚刚平定不久,部队众多,道同和水灵的老师未雨绸缪,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调动道同的侄子的部队进山剿匪。上阵父子兵,部队一旦进山,就会变成道同强有力的依仗。但他们都没想到,部队进山之前,道同已经死掉了。
这一刻,我搞不明白这个汉子的意图,他明知道我是杀了他叔叔的仇人,却主动做了我们的人质,协助我和花九逃出大西沟。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