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前面的一棵树上,有个人影在来回晃悠,等走近了一看,除了神色冷漠的小叶子,所有人都脸色大变——那个在晃悠的人影,分明是脖子上缠了一根树藤,双脚离地有一米多的李萱。

李萱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双目因为脖子上勒着的树藤而朝外鼓出,并且眼睛中布满血丝。和先前两起诡异的死亡类似的是,李萱的脸上保持着幸福的笑容,就像想起恋人温馨一幕时会心的微笑。

钱越尖叫一声,突然大吼起来:“放回去吧,叶队长,那东西邪门儿得很,我们带不走的,不然都要死……都要死……”

叶暮然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抱紧箱子的手更加用力,指关节甚至都微微发白,这证明了他的决心。钱越恐惧地盯了箱子一眼,然后掉头就跑。

老周在一旁打了个哆嗦,看着眼前似乎变得怪异起来的一家三口和还在晃悠的李萱的尸体,大概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颤声对叶暮然说:“叶队长,我跟着你,有十来年了吧?”

“准确地说,13年零5个月。”叶暮然镇静下来,语气变得平淡。

“我不知道你们一家到底搞什么鬼,我保证什么都不会乱说,但是……你能不能透露一点,就算是死,也让我老周做个明白鬼好不好?”

叶暮然当时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姆依可似乎看不过去了,叹了口气说:“老周,你和我们认识这么久,应该知道不管是我还是暮然,都不会主动害人,来之前我们也想到可能会有危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危险。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墓下面,到底有什么?这个青铜箱子里又装的是什么鬼东西?”

“对不起,老周,我不能说,那样只会害了你。那东西,很危险,现在死的或许只是我们一个考古队,如果它真的问世,或许死的就是千千万万的人。”叶暮然神情木然地说。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可怕,鬼还是僵尸?”老周还是不死心。

“我们都是搞学术的,你应该清楚,这世上没有鬼,也没有僵尸,是……它们!它们真的存在过……灾祸会被推迟十年,虽然我也知道治标不治本,不过,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早知道,我应该求我父亲的,就算是跪上三天三夜,就算是他真的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可小叶子毕竟是他亲外孙女,他总不会见死不救……暮然,也许,我们真的错了……”

“我知道对不起考古队的同事们,可是,我不后悔!不仅仅是为了小叶子,能将灾祸推迟十年,就算死十几个人,也值了。”叶暮然斩钉截铁地说。

老周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比他小上十几岁,但却担任了他十年领导的考古队队长,脸色惨然地一笑,说:“好,你不说,我自己回去看……”

说完,老周竟然回头朝他们来的墓穴方向走去。后来叶暮然一家三口回到村子中,然后他去最近的镇上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了至少一个小时才返回姆依可和小叶子所在的村子。

一天后,两架军用直升机来到这个村子,七八个军人组织村里的青壮年一起在墓穴附近的山上展开搜索,最终除了三个被泥石流吞没的考古队员和老周外,其他人的尸体都被一一发现,就连钱越最终也没有逃过如同诅咒般的离奇死亡,他的身上除了头颅外像是被抽走了全部骨头,软塌塌地堆成一团,让几个军人都看得毛骨悚然。

唯一不变的,是钱越脸上和其他死者一样,都保持着诡秘的笑容。

至于那座墓葬,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坍塌了,然后又被一场更大规模的泥石流掩埋起来,要挖掘的难度相当大。

大家找不到老周的尸体,很可能老周当时就在墓葬中,这个墓葬随着它的坍塌而被彻底遗弃,从此再也没有人提起。

直到今天都很少有人知道,在1998年的5月,曾进行了这样一次莫名其妙的考古活动。以十多条生命的死亡为代价,似乎唤醒了什么,又匆匆让它沉睡,所有人的死因,在档案上都被归结为遇上山洪暴发遭遇泥石流……

“当时小叶子一家三口为什么完全没事?”当叶教授停止了讲述,我不解地问。

“小叶子当时的怪病似乎反而保护了她不会那样离奇死亡,至于我侄子暮然,我可从来没有小看过他,他既然敢下墓去取那个神秘的青铜盒子,肯定是有把握的。而姆依可毕竟是旺达释比的女儿,虽然旺达释比当年恼怒她违背订下的婚姻嫁给我侄子叶暮然,可毕竟是亲女儿,她的身上,有一枚具有神秘力量的符石。”叶教授说起符石的时候,很是期待地朝我望了一眼。

我将胸口挂着的符石拿出来,放在叶教授手上,问:“是这种符石吗?”

叶教授接过符石后看了几眼,肯定地说:“虽然上面的符文不一样,但是应该是同一种具有神秘力量的符石。上面的符文正好我研究过,翻译过来应该是‘天神之眼’的意思。”

这是我第一次明白一直佩戴的符石上符文的含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将这个符文的形状牢牢记在心里。

“那小叶子当时又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还有叶叔叔从墓穴中抱出的箱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敖雨泽也禁不住问道。

“小叶子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暮然当时之所以要带着小叶子母女俩去那个诡秘的墓葬,其实和小叶子突发的怪病有关。”

“我记得你先前说小叶子当时才六七岁,但脸上的神情却如同历经沧桑的中年人般淡漠,是不是因为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想起先前叶教授讲述小叶子一家的故事时说的一个细节,不由得问道。

“其实暮然已经说过了,这世上没有鬼,也没有僵尸。你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大概是指鬼魂一类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是。那是一种我们还无法完全理解的……力量,它当时算是依附在小叶子身上,而不管是传统的巫术道法还是当时掌握的科技,都无法清除掉它。但是关键时刻,有人对叶暮然做了提示,告知他在那个时间段的龙门山脉,会有这样一座墓葬出现,并且里面有可以救小叶子的东西。”

“那个青铜箱子?”敖雨泽敏锐地问。

叶教授点点头说:“是的,不过那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当年暮然也没有跟我提起过,只是对我说,那东西,很危险,非常危险,但它却是救小叶子唯一的办法。”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西方传说中的箱子……”我脑子中灵光一闪,说道。

“潘多拉魔盒!”敖雨泽沉声说道。

她猜得没错,西方希腊神话传说中的潘多拉是工匠之神赫淮斯托斯用黏土做成的,作为对普罗米修斯造人和盗火的惩罚送给人类的第一个女人。根据神话,打开潘多拉魔盒,释放出人世间的所有邪恶——贪婪、虚无、诽谤、嫉妒、痛苦等等,在希腊神话的体系中,潘多拉魔盒意味着灾祸之源。

我又想起在刚才叶教授的讲述中,那些离奇死亡的考古队员,有的是因为贪吃而死,有的是因为欲望,有的因为爱情,有的因为恐惧……似乎每一个人,死法都不同,而诱发死亡的情绪也有所差别。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想必在死亡前的幻象中,他们应该是得到了自己心中最想要的。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如此说来,当年叶暮然从墓葬中带出的青铜盒子,还真和潘多拉魔盒有几分相似……他带出墓葬的,是和潘多拉魔盒差不多的灾祸之源,只不过一个是西方的神话传说,一个是东方发生在十几年前的故事!

“这算是叶家的隐秘吧,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长长吐了口气,有些不解地问。

“如果是一般人,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些,不过你的身份,的确有些特殊。”叶教授神色略微古怪地说。

“我的身份?我不过是个边远山村出来的普通人而已,能有什么身份?”我虽然一直对自己身上的血脉也保持着某种怀疑,可是自己的身份,却真没什么特别的。

“还记得先前,我曾提到小叶子的母亲姆依可原本是有一个村民未婚夫的吗?”叶教授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一呆,我记得刚才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是说当年旺达唯一的女儿姆依可本来是要嫁给一个山村的村民……等等,山村,村民,旺达……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地问:“当年小叶子的母亲姆依可,本来是要嫁给……我父亲的?”

叶教授脸色古怪地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当年和姆依可订婚的村民,就是你父亲杜大川。不过话说回来,不是我看不起山民,当年已经接触过男女平等婚姻自由思想的姆依可,并不适合你父亲……”

“这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们当年真在一起了,可能就没有我了。再说,我的母亲虽然只是个最普通的村妇,可是对我而言,她是这个世上最善良最美丽对我最好的女人。”我摇摇头,并不觉得当年姆依可没有和我父亲在一起有什么不对,他们要真在一起了,那现在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我的出现。

并且,这也让我想通了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就是我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民,他当年到底是怎么认识旺达释比这样的高人的?

原来旺达释比当年所在的羌寨,离我出生的山村也不过就几十里。并且我们杜家祖上曾对旺达释比一家有过恩惠,就是不知道是哪一辈祖宗留下的余荫,让我们这一代居然也能受益。

我12岁时受到万虫袭击,最后昏了过去。按理说在我出生的偏僻村子是没有什么高人的,幸好我父亲去村长家打电话紧急联系了旺达爷爷不远千里前来救我,并且施展秘术封住我身上某种古怪的血脉。

理清了前因后果,我还是对发生在小叶子一家的事情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小叶子当年的怪病,为什么不管是民间的高人还是各地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反而是一个几千年前的墓葬里的东西能够生效?并且小叶子的父亲叶暮然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一点的呢?

当我说出自己的疑问的时候,叶教授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这是一个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