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我看了秦一恒一眼,他冲我撇了下嘴,估摸着是怕我忍不住插嘴,赶紧把话头儿接过去问老头儿那顶帽子是什么样的。

老头儿倒是没注意我俩心怀鬼胎,乐呵呵地把帽子取来,交给秦一恒看。

帽子整体是黑色的,有一圈红边,看着质量倒真不错。我没上手摸,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材质,看样子八成是皮的。秦一恒拿在手里里外看了个遍,点点头夸了两句帽子的质量,就放到了桌子上。

我的座位跟桌子还有两步距离,刚才秦一恒拿在手上,我倒也不注意,现在从我这个角度一看,这帽子要比一般的帽子高出一些,也不知道是设计失误,还是今年就流行这种款式,反正乍一看十分不顺眼。不过,我看老头儿的意思,还挺喜欢这帽子,就忍住没开口,干脆点了根烟堵住了嘴。

烟抽了一根,秦一恒跟老头儿也聊得差不多了,他就跟老头儿告别,把那张纸小心收好,从钱包里掏了一沓钱放在桌子上。老头儿也没客套,笑着把我俩送出了门,又塞给秦一恒两副对联,就转身回去了。

出了门,我憋了半天终于能开口了,想问他,一时间还没考虑好从何问起。倒是秦一恒先表示,一切等上了车再说,直接带我出了批发市场。

上了车,秦一恒并没有着急点火返程,而是靠在椅背上沉思了一下,告诉我,那老头儿姓房,算是现在中国为数不多的几个测字大师之一,看着岁数不大,其实也是奔九十的人了,早些年风生水起的时候,自己有好几个茶馆,人称房万金,顾名思义,就是找他求测字的,只要他开口给你讲了,底线就是一万块钱。别看老头儿笑嘻嘻的,其实脾气很臭,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就非常冲,因此惹毛了一位来测字的大人物,被对方狠狠地整了一下,茶馆就都关了门。最后,老头儿就在批发市场里面租了个小门市,看着是卖春联年画的,其实做的还是测字生意。所以,刚才在让房老头儿批字的时候,谁也没张嘴。房老头儿也是念他是旧识,否则,只要张嘴了,就得拍一万块钱在桌子上,这就算是一笔生意了。

秦一恒说完,就把房老头儿批过的那张纸掏出来给我看。我仔细端详了一阵子,上面还真跟我之前想的类似,果然跟演草纸似的,有好几个竖式,也不知道是计算着什么。

我心说,这他娘几笔就能拿一万块钱?这钱也忒好赚了吧!

问秦一恒,他就给我解释,这是房老头儿算的五行生式,别看只有几笔,里面包含的玄机非同小可。从房老头儿得出的结论来看,这东西还真有可能是一则寻人启事,因为这前四个签,分别代表了年月日时,综合到一起,就是一个生辰八字,而另外一个签,房老头儿也没算出个究竟,我们就更没办法知道是什么了,反正这东西实在有问题。

秦一恒说到这儿,语气忽然严肃起来,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之所以房老头儿说这寻人启事离谱,是因为推算出的生辰八字是甲午年丙寅月乙卯日子时。”

这几个字他念得是一字一顿,每个字都跟一把大锤似的往我胸口上砸。

他说的这个时间对我而言太熟悉了,虽然我从不在嘴上提起,但夜深人静时还真会琢磨一下。这年月日,不正是那一块棺材板上刻的日子吗?江烁,卒于甲午年丙寅月乙卯日。这不就是我的死期吗?

我赶紧点了一根烟,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下。

这其中有太多捋不顺猜不透的疑问了。对于这个所谓的死期,我一直并不当真,却还是会本能地有一些恐慌,不提起来倒好,一提起来,我整个人就堵得难受。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寻人启事实在离谱,先不说它跟所谓的我的死期有没有什么联系,就单说这个日子,可是几年后啊。即便它是寻人启事,那怎么找的是一个未来的人啊?按着生辰八字,这个人还没出生呢!那有什么好找的?或者,房老头儿算错了,这还是我的死期?妈的,怎么都想诅咒我那天死呢?

我问秦一恒:“这一定是个生辰八字吗?假如只是时间的话,那完全有可能是记录的一件事,或是一个未来的打算。”他听了,依旧很严肃地摇了摇头,说:“这是用推阳法推出来的,所以你的猜测都站不住脚,唯一能符合条件的,也只有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想必发布这些签的人,是不会放一只动物的生辰八字的。”

秦一恒话音落下,车里陷入了寂静。我其实并没有想什么,只是不想说话。过了足有十分钟,他才打破沉寂,说:“今天终归没白来,还无意得到了刘瘸子的信息。本来听房老头儿这么说,我还以为刘瘸子留下了什么线索,可那顶帽子我仔细看过了,并没有任何玄机。现在看来,刘瘸子还没有遭遇不测,应该是见势不妙躲起来了。”

“但这其中还是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刘瘸子既然预料到了会有危险,为什么不向人求助呢?房万金现在虽然相比当年是没落了,但还是人脉很广、手腕很大的主儿,在这个圈里,算是响当当的人物,按理说摆平一些事还是绰绰有余的。刘瘸子既然都能上门来告别,完全可以向房万金求援的。”

听秦一恒念叨,我也猜测,这房老头儿岁数这么大了,再硬朗腿脚也肯定不利索了,看来是刘瘸子不想给老头儿添麻烦。

秦一恒听了直摇头,说:“即便这是成立的,那刘瘸子也完全可以向我求助。”

我脑袋直犯晕,已经无力思考了,索性闭上眼揉揉太阳穴。忽然,我明白了,刘瘸子之所以没向任何人求助,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遇到的麻烦是别人解决不了的,他知道求助也是无济于事,只能自己扛着或躲起来。这么说的话,他不是杀了人跑路了吧?

我赶紧把推出的结论告诉了秦一恒,他听了就“啊”了一声,说我的推测倒是很靠谱。然后他低头想了一阵子,还是摇摇头,表示现在凭空猜测是找不到答案的,恐怕我们还得从宏达集团入手,一切只能走着瞧了,说完,就发动了汽车,按原路返回。

第二十二章 赌局

之后三天,我跟秦一恒都没怎么联系。我实在是心力交瘁,只想在家好好休息。

秦一恒把那些企业内刊都搬回了家,估计是在家苦思冥想,跟坐禅差不多,我也懒得去见他。

第四天,我倒是接了一笔生意,这笔生意并不需要秦一恒处理,因为是有一个人打电话过来,想要买我手里的一套房子。

他给的价格不错,利润是在我计划范围内的,我也就没多犹豫,赶紧给他过了户,毕竟我后期的房子进多出少,资金上已经有些吃紧,这也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赚了钱,理所应当就得把秦一恒约出来庆祝。当晚,我就给他打了电话。听他在电话里的语气还有点儿犹豫,磨叽半天才答应出来。等到见了面,俩人吃饭时,他几乎不怎么说话,甚至都很少夹菜。

我看他这样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怕是在家研究内刊把自己研究疯了,就关心了他几句。他愣了一下,居然开口要我一会儿吃完饭,去银行取一笔现金借给他,说他晚点儿要用。

这下我就更纳闷了。我俩的生意赚的钱都是对半开的,他又没有什么特别烧钱的爱好,再者说,这次宅子卖的钱,吃饭前我刚把他的那一份转给他。

不过,好奇归好奇,我也没好意思开口问他用钱干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吃过饭,俩人也没歇一会儿,直接就近找了家银行,我来来回回从atm机上取了五万块现金,交到秦一恒手里。

他用个纸袋装好,掂量了一下,要我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看他这架势,是准备拿钱去消费,价码还不低,结果上了车,开了大半个钟头,最后竟然进到一个小区里,停在一家棋牌室门口。下了车,秦一恒轻车熟路地进了棋牌室。我在后面跟着,不由得就是一声叹息。

从入行到现在,他到手的钱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但钱再多,也架不住赌博输的,想想都替他心疼。我觉得无论作为朋友还是搭档,我都得阻止他。我拉住秦一恒,组织了下语言,想劝他两句,他却冲我摇了摇头,告诉我,一会儿别管他,晚点儿再给我解释,说完转身就往里屋走。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弄得我一愣,想了一下,觉得没准儿他的确有什么打算,就算是忽悠我的,大不了把这五万块钱输光了,不再借他就是了,也就跟了上去。

跟进了里屋,我才发现,这个棋牌室就是用这栋居民楼一层的房子改的,无非是把阳台打通,开了一个门,里面还是原来的户型。

秦一恒跟一个估计是老板的人耳语了几句,从装钱的纸袋里掏出一沓给了他,回过头叫了我一下,然后跟着那个收了钱的人,开了另一道门,往里去了。

我跟了进去,这道门就是这间房原来的正门,只不过他们做了一些改造。从这道门出去,并不是楼道,而是拐向另一间房子,应该就是棋牌室对门的这间,两间房子被他们给打通了。这间房子跟棋牌室的户型一模一样,里面并没有麻将桌,看布局和陈设,应该是麻将馆的人自住的。

这时候里面已经有了几个人,围在客厅的一个破折叠桌前面,抬头看了看我俩,都特诡异地笑了一下。

秦一恒没说话,直接坐到折叠桌前面,又叫我搬把椅子坐在他旁边,把钱掏出来摊在桌子上。

我靠,这太像电影里黑社会交易的场景了!总感觉他们一会儿就会掏枪互指,一时间弄得我还有些提心吊胆。看秦一恒很镇定,我才放宽了心。

而后,围着桌子的几个人都同样掏出一堆钱,摆在桌子上。其中一个人站起身,拿了副扑克牌出来。这下我终于明白了,秦一恒果然是带我来赌博的,看这桌上的人民币,他们赌得还不小。

说实话,我对秦一恒很失望,可现在也只能这么陪下去了,便点了烟,看赌局吧。

他们玩的是诈金花,想必很多人都清楚是怎么个玩法。秦一恒手气不错,基本都是扣着牌下注,没几局,居然赢了小一万块钱。可看他那样子并不开心,最后竟然悄悄地跟我说:“把包里的瑞士军刀拿出来,在我裤子后面剪一个洞出来。”

他这要求实在太离谱了,是想放屁还是怎么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好问他是怎么回事,只能先照做,在他的裤子上剪了一个洞,都能看见里面的内裤了。秦一恒冲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赌。

说来也怪,自打我剪了这个洞开始,秦一恒的手气就越来越差,没一会儿,就把之前赢的钱都输了进去,连本钱的五万块也没用多久,就输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