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也嚷嚷着要去,又被老娘一筷头敲下。
“爹,蒋伯伯说要你给他带酒。”临走的时候,我想起来了蒋赫地的交待。
“这老东西!”老爹说:“带个腿!我都不舍得喝!把老葫芦拿上。”
老葫芦里泡的是老爹配制的药水,还有银杏叶子,我拿给了老爹,老爹系在了腰上。
我和老爹一人一辆自行车,骑得几乎把车轮子给蹬飞,老爹兀自嫌慢,说还不如用腿脚快。
我心想那你骑车干什么?后来又一琢磨,一个老汉在路上健步如飞,得引起多少人围观?还是骑车好,能掩人耳目。
进了蒋家村,还没到河边的案发地点,我和老爹就听见蒋赫地的声音:
“不是跟你们吹,别看老子是玄门副脉的人物,可名头之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真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陈汉生那老东西,在还没成老东西的时候,跟我初次见面,一看我的面相,哎呀,那个惊得,真是屁滚尿流,五体投地!
“你们猜他说什么?他说我真是福禄寿俱全的好相貌,连潘安、宋玉活过来都会被气死!你们俩别不信!
“不是老子吹牛,老子年轻的时候,来说媒提亲的差点把我们家门槛都踏烂,清一色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站成一排随便我挑……”
远远看见蒋书杰那没心没肺的,一边听,一边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蒋书豪是死了媳妇儿子,正难受,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动。
他们的娘已经不在那里了,估计是回家给蒋赫地弄饭菜和馍了。
“老陈来了啊!”蒋赫地眼尖,瞧见我们父子,赶紧站起来迎,还左顾右盼看看,说:“酒呢?”
“没有!”老爹说:“你个老东西,不喝酒的时候,嘴上还没个把门的,喝了酒,天晓得惹下什么祸!刚才不是说我见了你要五体投地吗?怎么着,我给你跪一个?”
“哪有,哪有,你肯定是听错了,哈哈哈……”蒋赫地坚决否认,回顾别处:“哎,饭菜来了!”
回头一看,蒋书豪的娘挎个篮子,低着头,迈着小碎步,不快不慢地朝我们这边走来。
没来由的,我看着这老太太,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走路轻飘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而且这么安静,丝毫都没有之前的泼辣。
“来人是谁?”老爹也警觉了起来。
“是我娘啊。”蒋书杰说:“来给我叔送饭的。”
蒋书杰之前还骂蒋赫地是老东西,要批斗到死,现在就亲热的叫叔了。
我心里十分不屑蒋书杰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性子。
只见老爹摇摇头说:“我怎么瞧着你娘有些不对劲儿啊。”
老太太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可还是低着头,也不动,也不吭声,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等着大人处罚的小孩子。
“娘?”蒋书杰奇怪的问:“你耷拉着头是咋回事?这是陈家村请来的先生,不是外人,你不用羞答答的不敢见……”
不等蒋书杰说完,老太太突然抬起头来,那张脸,满是青气,一双眼,全是血色,五官扭成一团,狰狞的骇人!
“啪!”老太太把篮子盖到了蒋书杰的头上,饭菜淋了一头,热汤浇的蒋书杰“哇哇”乱叫,可声音又戛然而止。
因为老太太的手掐住了蒋书杰的脖子:“这是我的地方!是我的!叫他走!快叫他走!”
老太太嘶声低吼,喉咙里“咯咯”的乱响,我和蒋书豪都惊呆了。
第6章 胎动
蒋书杰慢慢翻起了白眼,舌头从嘴里缓缓伸出来小半截,脸色变得青黑,那老太太兀自双眼暴突猩红,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就像是活蹦乱跳的虫,要从肉里头钻出来!
“你放肆!”
老爹突然厉喝一声,与此同时,手已经老葫芦从腰上取了下来,快如闪电的拧开了葫芦盖子,凑到嘴边一吸,朝着老太太的脸“噗”的喷去。
水雾弥漫,一阵古怪的味道弥漫了开来。
那老太太一怔,眼中的红光一闪而逝,就像是黑暗中突然熄灭的烟头。
老爹大声说道:“滚!这里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再敢缠人,我下河起了你的老尸,叫你挫骨扬灰!”
老太太双眼一翻,突然仰面摔倒。
“咳咳!咳……”蒋书杰死里逃生,当即弯下腰,捂着胸口,死命的咳嗽了起来。
蒋书豪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太太,惊得面无人色,不敢动弹。
“那是你们的娘,还不扶起来?!”老爹呵斥他们道。
两人这才颤巍巍的去把老太太给扶了起来,可老太太已经晕了,人事不省。
“我,我娘这是怎么了?”蒋书豪颤巍巍的问。
“这可真热闹。”蒋赫地说:“新的老的都来赶事儿。”看看洒了一地的饭菜,蒋赫地又懊恼的说:“酒没喝成,饭菜也吃不着了……”
我也慌忙问老爹:“刚才这老太太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