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恁大了个蛋!”蒋赫地骂他(恁,中原官话,意指你的;大,意指父亲或者叔伯;蛋,意指男人胯下那玩意儿)。
老爹攀着墙已经爬上了房顶,与此同时,一阵“扑簌簌”的怪响突然从头顶传来,我急忙仰望时,只见一只青黑色的影子从房顶之上腾起,越过围墙,飞出院子,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哇哇……”
那婴儿啼哭的声音从远处夜空中传来,渐行渐远。
我与蒋赫地相顾骇然:“那是鸟叫声?”
“你们快上来!”老爹在屋顶上招呼我和蒋赫地。
我和蒋赫地连忙也爬上屋顶,只见老爹脸色凝重的蹲在屋脊一处,指着一片瓦,说:“瞅瞅。”
借着毛月亮的光,我打眼看时,只见那里有两滴血,鲜红的血,粘稠浓郁,只看了一眼,我便觉得脑子有些晕眩。
“乖乖!”蒋赫地讶然道:“是怨母鸟?!”
“嗯。”老爹点了点头:“到底是畜生头子,识货。”
“你才是畜生头子!”蒋赫地愤愤道:“嘴咋这么损?老蒋我是养畜生的,不是畜生头子!啊呸,啥畜生不畜生的,是灵物,这灵物……”
蒋赫地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我赶紧打断他:“蒋伯伯,怨母鸟是什么鸟?”
“就是刚才从咱们头顶上飞过去的那只大赖鸟。”蒋赫地说:“以前有种说法,那些难产而死孕妇的怨气,聚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化成一种怪鸟,长的又丑又大,能有十几只翅膀,昼伏夜出,在夜里模仿娃娃啼哭,不知道底细的人会以为是真的有娃娃在哭,要是有孕妇好奇,出去看了,就会被这鸟给啄死!魂魄被吸走,也化成一只翅膀。”
我打了个寒噤:“这么恶毒?”
“可不是?”蒋赫地说:“你瞧瞧这两滴血,就是那扁毛畜牲吐出来的。”
我嫌恶心,不敢再看那血,只是问:“这吐血又是什么意思?”
“是怨母鸟做的记号。”蒋赫地说:“怨母鸟是孕妇难产死后变的邪鸟,最喜欢娃娃了,它在夜里跑出来,到处溜达,要是发现谁家媳妇快生了,或者是哪户人家外面挂的有娃娃的小衣服,就会吐两口血做个记号,然后找机会把娃娃给叼走。这血里有股怪味,只有怨母鸟自己能嗅到,所以它们再来的时候不会摸错地方。”
“它们叼走婴儿干什么?”
“玩啊!”蒋赫地说:“先把娃娃给玩死,然后再吃了。”
“嘶……”我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倒抽冷气,难以置信道:“真的有这种鸟吗?”
“是真的。”老爹说:“早先难产死的孕妇多,怨母鸟也多,这两年倒是很少见了。今儿个夜里,咱们是走运了,遇见一只冲着鬼胎来的!”
“那咱们赶紧把这两口血给擦了。”我说:“免得三天后婴儿生出来了,它跑来叼走。”
“擦什么擦?”老爹一笑:“正好留着,等它来。这种邪鸟,不超度了它,还等着它害别的人?”
我登时恍然,老爹说得对。
蒋赫地也笑:“这鸟的羽毛可是好东西,织成的衣服,水火不侵,唤作‘子午衣’。”
我“啧啧”称奇:“那怨母鸟好抓住吗?”
“不好。”老爹说:“怨母鸟翅膀多,飞的又急又快,一般情况下根本捉不到,而且又不怕水火,有人的灵性,不进陷阱,很难抓住。”
“那要怎么办?”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怨母鸟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一样。”老爹看着蒋赫地说:“狗!”
蒋赫地大怒:“你才是狗!”
“我说的是怨母鸟怕狗!你个二百五!”
“我知道你说的是怨母鸟怕狗,那你为啥盯着我说?你个信球!”
我:“……”
“叔,神断先生!”蒋书杰在下面忍不住喊了:“你们仨都股醉房顶上说啥哩?我独个儿吓得慌啊!”(股醉:中原官话,意指蹲)
老爹和蒋赫地这才不叨叨了,老爹说:“把你的狗牵来一个,要有灵性的,能埋伏在房顶上,等怨母鸟靠近了,再扑下去咬。”
“用你说?”蒋赫地得意道:“我的狗个个有灵性。不过事先说好了,用我的狗逮鸟,逮住了以后,羽毛归我。”
“中啊。”老爹说:“狗立了功,羽毛当然归狗。”
“老东西又骂我?”
“没有没有,你的狗现在在哪儿养着呢?”
“怕被这群鳖孙给逮住吃了,我把狗都散到城西郊的山里了。只留了一条在地下密室里养着看家。正好拿来逮鸟!”
我狐疑道:“狗能逮住怨母鸟吗?”
“孕妇养狗容易流产,所以怨母鸟也最怕狗。”蒋赫地说:“只要狗出其不意的一叫,就算没逮住怨母鸟,怨母鸟也会吓蒙。它不是有十七八只翅膀吗?平时是好处,能飞得快,但吓蒙的时候,就坏了!每只翅膀都是一股孕妇的怨气,被狗吓到之后,就觉得大难临头,要各自飞了。十几只翅膀,朝着不同的方向去飞,能飞跑吗?那时候我再出手,打下来易如反掌!”
第11章 清明待产
商量好了之后,我们仨才从房顶上下来,又嘱咐了蒋书杰几句,便要走了。
路上,老爹对蒋赫地说:“怨母鸟今天夜里做了记号,以后每天夜里都会来看看孩子生了没有,你可得给我防护好,别叫那怨母鸟冲进了屋里。还有你那狗,只能在外面埋伏,也不能进屋。”
“放心,咋能啰嗦!”蒋赫地说:“我办事,你还有啥不放心?”
“要不要叫弘道留在这里帮你?”
“不用!一个赖种鸟,值当出动这么多人力、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