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褚焱去拿的,就是那包藏在保险柜里的毒/品。
赶到店里的时候,褚焱又意外发现伍盛戎愚蠢的弄伤了贺承南当时喜欢的女人。
这就仿佛天在帮他一样。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判断贺承南今晚最多只是再将伍盛戎暴力一顿,但现在他惹了贺承南的女人,褚焱知道,后果只会比惹了贺承南本人更严重。
他将那包东西放在兜里,去到包厢,看到正在跟贺承南谈判的伍盛戎,一声不吭的越过他,告诉了贺承南乔绯受伤的消息。
果然,贺承南的反应比他想像中还要大。
「你是个什么玩意,我给你脸了是么?!」
贺承南当场就铁青着脸,将手边的酒瓶砸向伍盛戎的头,瓶子碎裂,在伍盛戎脸上染开鲜艳的红。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包厢乱作一片。
褚焱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伍盛戎,情绪无波无澜。
他要的不只是他肉体上的疼痛。
贺承南性子狠厉,更何况是动了他的女人,那一顿下手自然是往死里打的,混乱的包厢里,齐晌单人制服了伍盛戎带来的两个跟从,任凭贺承南将伍盛戎打了个痛快。
末了,贺承南抆抆手,厌烦的说:「丢出去。」
褚焱平静掏出那包提前带来的东西,建议贺承南:「这个事应该一起算一算了。」
贺承南当时看了褚焱一眼,或许是没料到他竟然还留着那包东西。
他看得出褚焱有私心,但当时贺承南将那份私心理解成了褚焱对自己的忠诚,那种情况下,褚焱的东西的确能让贺承南解恨。
贺承南当然明白褚焱的建议是什么,他打开包装,微微倒了一点在伍盛戎嘴里,然后清理干净自己的双手,从他身上跨过去,嘱咐褚焱:
「收拾干净,打个电话让宋局来捡人。」
伍盛戎做得出栽赃的事,原本就是个粉圈的老手。
贺承南不过是将他扣到自己身上的屎盆子重新扣给了他,做了一回朝阳区热心群众罢了。
事情办完,贺承南和齐晌离开了包厢想去看看乔绯的情况,剩褚焱留下来清理现场。
伍盛戎不太清醒的躺在地上,褚焱冷淡的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杯酒,从纸包的毒/品里又倒出一大口,融进酒杯里,接着慢慢蹲下来,捏住伍盛戎的下巴,生生灌了进去。
贺承南刚才给得很少,不过是一个可以检测出来的量,只能让伍盛戎背一个吸毒的罪名。
但他要的,是对方死。
生不如死的那种死。
伍盛戎被灌得连呛两口,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睁开眼,神志不清的看着褚焱:「你——」
褚焱从没有那么痛快的看着这样狼狈的伍盛戎,他问:
「痛吗?伍总?」
大剂量灌入毒/品,伍盛戎身体无法控制的开始颤抖,说不出话,直哆嗦。
褚焱笑得阴冷刺骨:「痛也得给我好好受着。」
他站起来,用脚狠狠踩着伍盛戎的脸:「因为这是你欠伍夏的,是你的报应。」
后来,伍盛戎彻底失去神智,褚焱将他丢给他带来的那些人手里,回头便给公安局的宋局打了电话。
而伍盛戎出门没多久就在某个路口被拦下,随即被警方带走验血验尿,查出他不仅吸毒,身上还藏着可以判刑的计量。
伍家少爷吸.毒藏.毒,又是一条爆热的新闻。
伍家一时间重蹈两年前梁家的覆辙,伍家二叔拼了命的找人找关系,奈何这次要弄伍盛戎的是贺承南。
贺承南的手段是出了名的狠,他起了心思要动的人,起码在C城,没人能逃得过。
更何况,这背后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身影,铁了心要伍盛戎要死。
这种事,斗输了就是彻底输了,就要愿赌服输。
伍盛戎被关进了看守所,由於褚焱后来临加的那一口,他神经系统受到重创,大小便总是失禁,在看守所里过了几个月不像人的生活。
就在那时,伍夏从国外回来了。
伍家群龙无首,公司生意陷入困局,伍家二叔没有办法,只能急忙让伍夏回来接管。
那时的伍夏,已经在英国独立创业,经营一家大型花艺订购网站,生意很好。
褚焱得知伍夏回来,竟然是通过她的秘书。
伍夏想继续跟贺承南合作,所以联系了他。
那一刻,褚焱无法平静。四年了,他没有伍夏任何消息,却坚信她总有一天会回来,会看到自己还在等她。
他发了疯的想马上就去找她,去见她,将她拥进怀里,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
可他不敢。
褚焱虽然初心未变,可四年太久,几经变迁,物是人非,如今的伍夏是伍氏集团的接任总裁,而他,也不再是当初她爱的那个褚昊予。
他们都变了。
然而褚焱没有想到,就在当晚,他猝不及防的见到了伍夏。
在热格的二楼包厢,女人洗尽铅华,一身白色干练职业套装,黑色卷发披肩,红唇皓齿,像一杯陈酿,充满了成熟的韵味。
见面的那一刻,褚焱的心不受控制的加速着。
果然,时间改变了一切,也改变了他们。
明明心里波涛翻滚,他和伍夏在四年后对视的那一瞬,却都是浅浅的掠过,藏住心中暗涌,笑容挂在嘴边,轻声说着
「你好。」
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没有爱过没有恨过。
褚焱受不了这样的陌生,受不了明明是最熟悉的两个人,再见面时,却陌生至此。
伍夏接管了整个伍氏,她像蜕变的蝴蝶,果断干练的穿梭在商场里,和不同的男人周璿交谈,挽救岌岌可危的伍氏。
贺承南最终答应了和她的合作,她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走进了这个强大的,大部分是男人做主的世界。
某次应酬时,有男人喝多了,亲密的搭上了伍夏的手,伍夏却只是淡淡笑,大方的将这种职场常见的揩油行为不动声色的掩盖过去。
可去到卫生间,她却被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的褚焱堵住了。
他堵住她,问她:「刚才那个林总在占你便宜你不知道吗?」
伍夏淡淡反问:「跟你有关吗?」
「……」
跟他无关吗?
他四年多日日夜夜的想念,难道都是假的。
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只为了给她平稳的未来。
他那么爱她,会跟他无关?
褚焱再也控制不住,将伍夏抵在卫生间的门上,用尽全部力气去吻她。
女人一开始反抗着,可后来慢慢的,双手也攀上他的脖,炽烈的回应着他。
眼里带泪的回应他。
「伍夏,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我爱你。」
储焱不知道的是,伍夏在外度过的这四年并不比他好受。
她不敢跟褚焱联系,她切断了和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害怕听到他的消息,不敢想要是知道他有了新女朋友,结婚成家,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会怎样崩溃。
和褚焱在一起的那两年,是她独自在外的唯一慰借,支撑她在孤独逆境中走下来,渐渐蜕变,成为内心强大的人。
然而再强大,也抵不过褚焱四年后一句:
「我一直在等你。」
那一刻对伍夏来说,就是永远。
只要看着他,只要还和他在一起,从前所有的痛苦都可以变成甜。
在褚焱家里,伍夏看到了墙上的那两个名字,每一笔每一画都带着恨,伍夏能感受到,也明白了男人当年让她离开的原因。
他只想为她披荆斩枣,扫清所有障碍,还她安稳岁月。
那晚,他们将四年的思念疯狂的嵌入身体里,亲吻对方,拥抱对方,整整一夜,不休不止。
也是那天,伍夏告诉褚焱,二叔正想尽办法捞伍盛戎出来,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褚焱还是想好了后路。
伍盛戎如果能出来,以他的性子,第一个就会找贺承南算帐,第二个就是自己。
所以与其等他上门,不如他们先主动做好准备。
果然,没过多久,伍盛戎出来了。
这是伍家二叔用尽了所有关系才换来的取保候审,千叮万嘱不能再惹事,可伍盛戎出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拥有的一切。
从前看不起的那个软弱妹妹,如今再站在他面前,早已不是当年的伍夏。
那份从身体内透出来的强大气场,让他竟不敢再与她龃龉半句。
他破罐子破摔,想找贺承南死磕到底。
知道他有个心爱的女人,知道那个女人是他的死穴。
於是,就那样策划出了一场不到三个小时就被破案的绑架。
他的这些行为早就在褚焱的预料中,报复是必然的,所以他提前让伍夏准备,只要伍盛戎有机会出来,就24小时监听他的通话。
愚蠢的人,只能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伍夏那些监听的内容在后来不仅救出了乔绯,还成为送伍盛戎再度进去的重要证据。
在派出所里,贺承南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时褚焱终於牵起伍夏的手,坦荡的说:
「因为,我们都想他死。」
……
背着仇恨的人是不会幸福的,所以当伍盛戎终於也判刑入狱后,褚焱和伍夏也原谅了所有荒谬的过去,回到原来的自己。
他细腻温润,她柔软恬淡。
他们住在一起,养了只小金毛,像普通的情侣一样,每天早上带着狗狗一起出门跑步,不管到哪都手牵着手,伍夏跑不动的时候就会撒娇,每当这时褚焱就会走回来,宠溺的背着她,直到背回家。
有段时间贺承南要褚焱每天很早去帮他做早饭,伍夏心疼他,说:
「你把贺总那边辞掉吧,来帮我。」
褚焱默笑着摇头:「暂时不行,贺总事业在上升期,他需要我。」
伍夏也知道贺承南是褚焱的贵人,她没有勉强,只撒娇说:
「可我也需要你。」
褚焱停下动作,回头笑着看她:「哪里需要?」
伍夏踮起脚跟吻他:「哪里都需要。」
男人笑了,低头回应她的吻,发自内心,热烈真诚。
每一个清晨,他们都拥有温暖的阳光和彼此的笑容。
这是最平淡,也最珍贵的甜蜜。
-
三年后的某天,监狱里递来话,说伍盛戎想见伍夏。
伍夏那时已经将伍氏重新拉回轨道,她不再惧怕过去,也不会怕这个早已在自己世界消失的魔鬼。
所以她去了。
伍盛戎苍老很多,像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脸颓废的看着伍夏,没有了过去的狂妄和戾气,只是卑微的说着自己想要的,想吃的东西。
伍夏平静的点头,答应了伍盛戎所有要求。
听完,转身离开。
伍盛戎这时叫她:「夏夏。」
伍夏脚步顿住。
这是伍盛戎第一次这么叫她。
紧接着,他沙哑无力的说出两个字:
「谢谢。」
伍夏听着这句话,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
本是同根生,他们却互相煎熬了这么多年。
伍夏淡淡回他,「不用。」
她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事,现在也生活得很幸福,对和伍盛戎之间的过往也没了那些年的恨。
「你要的东西我冲点会叫人送进来。」伍夏说完继续离开,踏出门即将转身的那一刻,伍盛戎忽然喊住她:
「夏夏!」
他语气有些迫切,顿了顿,声音又无力的弱下去。
「那一年…梁劲其实没有碰到你。」
伍夏猛然转头,瞪着眼睛看他。
伍盛戎不敢看伍夏的眼睛,只低着头说:「或许这是我卑劣的过去里唯一做对的一件事。」
他慢慢回忆:「那晚梁劲来了后我知道他心急,所以故意灌了他很多酒,灌醉他拿下了合作的合同,可能也正如此,他还没开始就睡着了,什么都没能做。」
这段话后他停顿半晌,才说出真相:「是我脱的衣服将你们躺在一起。」
伍夏久久震惊在他说出的真相里,猛然想起当年报警时,警察在她体内怎么都找不到梁劲的DNA,原以为是他做足了措施,没想到竟然是从未发生过。
她动了动唇,问他:「那为什么你当年不说?」
「因为我想牵制你,也想牵制梁劲……」伍盛戎后悔的埋下头:「对不起。」
……
下午两点半,伍夏离开了监狱。外面阳光充沛,洒下暖意,世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褚焱在车里等到她,下来迎上来问:「怎么样,他没刁难你吧?」
伍夏摇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么多年过去,她什么都可以放下,唯独和梁劲的那晚,是心头永远梗住的一根刺。
两个人的身影映在阳光下,伍夏轻轻抱着男人,终於释然的笑了。
「褚焱,我们要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