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袁术差不多想法的人很多,总之就是各种的不理解。
有和袁术一样纯粹是大骂发泄的,也有人觉得王羽打得是步步为营的主意,先施行新年号,等人们都习以为常了,然后再窃取其他天子的权力,比如加九锡、摆天子仪仗,进公封王,一步步的把天子的权力拿到手里,最后水到渠成,取而代之,是深谋远虑的办法。
至于不称帝的誓言……
都是出来混的,谁还不明白这些啊?发誓归发誓,发誓是王羽自己的事,将来臣属劝进,黄袍加身,他还能真的把九五之尊的宝座往外推不成?
只是,没人能用这个理由堂而皇之的指责王羽,毕竟加九锡什么的还没发生,一切都是按潜规则的规律推演的。谁公开宣扬这些,能不能伤到王羽还未可知,但自己的阴暗面却是先要暴露出来的,伤人不成先伤己,这种买卖可不能作。
既无法展开围攻,也不能口诛笔伐,诸侯们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长安。
没办法用讲道理的方式来伸张大义,就只能期待自上而下的压力了,王羽代天巡守的权力是天子给的,天子当然也能收回去,至少可以下道旨意申斥,责令王羽改正不当之举。
离得近的诸侯谁也不愿意首先招惹王羽,都琢磨着董卓和王羽仇深似海,离得也远,不怕招致骠骑军的打击,下道旨意应该是自然而然的。
可谁也没想到,董卓也有自己的苦恼。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董卓不怕和骠骑六军开战,但他害怕王羽停止与关中的贸易往来。
只有体验过才知道珍惜,董卓对经济运作不算一无所知,至少他知道铸钱是很有赚头的。但铸钱过度后的手尾,他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关中的凋敝和衰败,倒有一半是因为他铸钱过头惹出来的。
是王羽救了他的命。
先是在白波取得安邑大捷和东垣水战的大胜后,依然维持了撤军之议,将河东半推半就的送给了董卓,让董卓换过了最要命的一口气;然后青州往来的商队虽然赚了很多钱走,但也极大的缓解了关中摇摇欲坠的经济危机。
军民因此看到了生存的希望,董卓又何尝不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继续维持目前的状况,他就能真正的休养生息,完成李儒制订的拥关山之险,坐观中原群雄混战,以待天时了。在初平三年之前,他纯粹就是在苟延残喘呢。
这种时候,他怎么敢去招惹王羽,下旨惹祸?万一王羽怒了,先停了贸易往来,然后再派遣那个徐庶过来搞风搅雨,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别说董卓不敢,就算他一意孤行,西凉众将也会劝他,好歹先忍上一两年,等关中局势稳定了,再动手也不迟啊,现在就翻脸,那不是要两败俱伤么?
倒是李儒给董卓出了个主意,他建议董卓,干脆将这个问题推给天子及公卿大臣。也不一定要下旨,只要召开几场董卓不参与的朝会,在会上天子带头,大家一起痛骂王羽几顿就行了。反正诸侯们要的只是个名义,然后就可以合纵连横了。
董卓深以为然,开始张罗。
可李儒很快也失望了,他发现朝廷公卿不是一般的聪明,也不是一般的没骨气。
董卓的顾忌,大臣们也有,谁也不想失去那条水上生命线,这两年的苦日子,大伙儿都过够了。若是有人带个头,跟着起哄倒是不妨,可谁敢带这个头呢?
惹恼了王羽之后,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做什么?首倡者,那就是罪魁祸首啊!等到王羽兴师问罪,群雄退避的时候,罪魁祸首不被千刀万剐才怪呢。
不怕王羽的,只有天子自己!
然而,令所有人失望的是,天子本人对此没有任何不满。
刘协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有了基本的判断能力,知道王羽改元的意义。可他不在乎,王羽再怎么坏,还能坏得过董卓了?这个死胖子连父皇的嫔妃都敢往家里抢,连自己的后妃也是说杀就杀,说废就废。
人家骠骑将军改元了不假,可他也立誓不称帝啊!相对而言,这是何等的赤胆忠心呐!如果自己主动苟责这样的忠臣,那以后还有人愿意做忠臣吗?朝廷上不只剩下应声虫和董卓这样的坏蛋了吗?
他一心盼着王羽解救他呢,为此,他可以付出帝位以外的任何代价,又岂会主动向王羽发难?
朝野上下都保持了沉默,诸侯失声,青州改元之事,就此成了定局。
正是从初平四年开始,天下正式进入了双年号并行,却只有一个天子在位的诡异局面。
按照民间约定俗成的叫法,这一年同时被称为汉初平四年,亦或,新汉开元元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