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列的骑兵,就在他身前三十步不到的距离上,那是个相当勇猛的武士,不得已避过了铁骑的锋芒,使得那名武士憋了满肚子的怨气,一心想要在步兵身上找回场子来。
在愤怒情绪的驱使下,他对汉军手中的斩马剑视而不见,策马挺矛,就是一记疾刺。很显然,他打算利用兵器长度和居高临下的优势,在对方还手之前,就解决敌手。
他的想法完全没问题,骑兵的优势,本来就是这样,高速运动中的骑兵,会让对手很难把握位置,骑手却能轻易捕捉到目标。就算敌手身手敏捷,能避过骑矛的刺杀,他也躲不过战马的高速冲撞,而且为了躲避刺杀,步兵还必须得牺牲反击的机会。
只不过,这一次,他遇到的不是普通的步兵,而是手持斩马剑的精锐!
面对高速冲杀的骑兵,汉军的应对很简单,举剑过顶,顺势就是一记从右到左的斜劈。
巨剑首先和骑矛发生了碰撞,韧姓十足的矛杆像是麻杆一样,发出了一声很轻微脆响,就那么断成了两截。
随后,是战马,这记斜劈刚好劈在了马颈上,巨大的冲击力对刀手似乎没多大影响,却和锋利的剑刃完成了很有默契的配合,马脖子像是刚出炉的热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被切成了两半。
血,像是瀑布一样从马颈中喷涌而出,化作漫天血雨,洒在对战双方的头上、脸上,将他们眼中的世界变成血红一片,挡住了刀手杀气四溢的眼神,也遮住了骑手惊骇欲绝的神情,唯一无法影响到的,只有那凶猛绝伦的刀势!
刀光不绝,挟着断矛、斩马之威,拦腰斩在了骑兵的身上……一刀两断!
这就是那一瞬间发生的惨剧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片段,相似的场景,在整条战线上随处可见。残肢断臂,各种形状的人马尸身,伴着漫天的血雨,从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仿佛大地和黄泉突然连通起来,幽冥地狱的场景在人间浮现。
“斩!”素利被吓得亡魂出窍,连念头都转不动了,可汉军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雄浑苍劲的号令声中,千余刀手再次举起手中巨剑,像是丝毫没有受到之前全力一击的影响一般。
宽大的剑刃上,星星点点的点缀着几处亮红,但整个剑刃却依然亮如霜雪,第二轮挥斩的光芒中,也全然不见瑕疵。
胡骑撞到了一座墙,由无数刀锋组成的墙,撞上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粉身碎骨!
素利再顾不得身后传来的催战号角,将战马的缰绳死命一扯,往斜刺里就跑。这是个很危险的动作,前阵虽然受阻,后面的战马却停不下来,后浪推前浪,完全不是人力能控制得了的。只要被后队的骑兵撞上,素利就死定了,当场摔不死,也会被马蹄踩成肉泥。
不过,素利顾不上那么多了,比起傻乎乎的撞上去被刀阵搅成碎屑,还不如凭着骑术搏一线生机呢。
自己这边有十万骑,只要前赴后继的冲,不管是铁骑还是刀阵,总是能冲破的。可自己的命却只有一条,死了就没了,自己这样的人物,又岂能死在这种地方?
强劲的求生欲望,使得素利发挥出了超常的实力,再加上和铁骑的交锋后,胡骑的速度因为绕行等因素下降了不少,居然让他左一绕、右一避的,从骑兵大潮中钻出好远,眼见着就到了阵列的边缘。
“长生天保佑!”素利大喜过望,单手按在胸前,心道:汉人有句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种必死的局面都让自己给逃出来了,还有什么可以难得倒自己吗?
当然,除了最后几个亲卫之外,随他冲阵的部众恐怕要伤亡殆尽了。但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自己能跑出来就不错了,还哪里管得了许多?素利被称为兔子,也是狡兔三窟,这次会盟,他没拿出全部的实力,在老巢还藏了不少精锐。
现在他也看明白了,汉军不是立足未稳,而是根本用不着密集列阵,这样的刀阵想施展开,本来就需要很大的空间,反是密集列阵会让刀斧根本挥舞不起来。
好在汉军人数有限,看这架势,双方说不定会拼得两败俱伤,如果那样,自己岂不是……
正想到得意处,身后的亲卫突然大叫起来:“大人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素利一愣,他一直盯着骑兵冲锋的反方向,明明没看到撞过来的战马啊……
身体另一侧传来的呼啸的风声解释了一切,素利茫然回头,一抹亮色充斥了整个世界,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汉军的刀阵,居然是一边狂砍狠杀,一边在持续前进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