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茂在辽东的时间短,也没打算一直留在辽东,所以只会引经据典的说些大道理,却不会留意生活中的细节。
采暖的燃料是很重要的,中原就很讲究了,在辽东,干柴、木炭之外,主公和匠人们还找到了一种新的燃料,黑色的石炭。
这些传统或非传统的燃料各有其优劣之处,干柴积攒不易,烧的却快,木炭和石炭的烟都很大,放在帐篷里烧着,人睡过去,会活生生的熏死。
而田豫摆过来的这个炉子,烧了小半个时辰,火势还是那么旺,更重要的是,这炉子还不冒烟,也没有多少异味!
也只有凉茂这样的人,会对此无动于衷,换成任何一个辽东人,哪怕也是被主公半强迫留在襄平的李敏,在看到此物之后,也肯定会惊讶的跳起来。
只要此物的制作不太费事,材料也相对好找,北上最大的难题就有解决的希望了!
当然,最初的兴奋劲过去后,柳毅也回过味了。这炉子显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摆过来的,那位神机妙算的骠骑将军再次展示了他洞悉人心的手段,他的本来目的,或许就是将辽东君臣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往中原以外的地方引导。
他也知道主公的脾气,吃软不吃硬,所以费了些周折,引导主公的思路往北进上想,然后才亮出了最后的底牌,也算是个摊牌的意思。
不得不说,这样做的效果,比谈判的时候[***]的丢出个条件,责令主公撤出辽东,去更北面的地域强多了。后一种感觉起来像是在发配罪犯到边疆,前一种至少是主公自己想出来的,虽然青州方面也耍了心眼,但这样的手段,还算不上惹人警惕或厌恶。
只是主公心里的挫败感,难免会更强烈一些,毕竟主公曾一度将骠骑将军视为后进,乃至对手,现在各方面都显示出了极大的差距,以主公的心高气傲,又岂能不气馁?
正当柳毅想择词安慰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一个英武少年昂然而入,柳毅定睛一看,不是许久不见的王羽还有哪个?
早在王羽扫平海贼管承的时候,柳毅就见过王羽一面,后来倒是没再见过。但王羽的变化不大,只是气势比从前更雄浑了许多,脸上充满阳光的笑容却和当年一模一样。
公孙度没见过王羽,但在这将军府中,能有这般气势,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人,也只有王羽了。
“王鹏举?”公孙度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微微眯起,四射的精芒敛去,只留下一线,但王羽能感觉得到,对方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久闻升济兄大名,今曰一见,王羽得偿夙愿耳。”王羽朗声一笑,也打量了一下公孙度。
公孙度给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身高,王羽自己已经算是很高大的了,即便在猛将如云的青州军中,也不显稍矮,但公孙度愣是比他还高了一头,粗略估计,至少也有一米九几了。
浓眉方面,黝黑的皮肤很是粗糙,和那些常年在海边风吹曰晒的渔夫差不多,但犀利的眼神却时刻显出一股杀伐之气。
王羽两世为人,也算是观人无数了,公孙度给他的第一印象,全然不在公孙瓒和吕布之下。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公孙度并不领情,拱拱手,[***]的还了一句:“倒是王骠骑神机妙算,步步占先,令得度好生景仰钦佩。”
他本来打定了主意忍辱负重,但看了这炉子,又折腾了好半天,他也算是明白了,从一开始,自己就落在对方安排好的套路里了,忍辱负重什么的,自然无需再提,该怎么着,就怎么来吧。
“确是瞒不过升济兄。”
心计被识破,王羽脸上却丝毫不见尴尬的神情,同样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的意思,而是顺着公孙度挑起的话头坦然答道:“不瞒升济兄说,羽早就有了这么个平北策,就是想让升济兄、伯珪兄这样的豪杰,不至于无用武之地,郁郁终老。但这话题实在不易提起,很容易被人误会,所以不得不卖弄了点小聪明,难免贻笑大方,惭愧,惭愧。”
他直承其事,态度坦然,倒叫公孙度不好发作了。他脾气虽大,但毕竟是自己主动上门求和的,总不能占了点儿理就不依不饶吧?
听到王羽提起公孙瓒,他这才顾得上向王羽身后打量,除了田豫、凉茂之外的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可不就是公孙瓒了吗?
“白马将军大名,威震北疆,闻之可止鲜卑、乌桓族中小儿夜啼。”公孙度向公孙瓒拱拱手,略带尖锐之意问道:“却不知王骠骑是在何种情况下向伯珪兄提出这平北策,伯珪兄又是以何种心境做出答复,准备离开华夏故土,去塞外蛮荒之地的呢?”
公孙瓒云淡风轻的一笑,道:“能为我大汉王朝开疆拓土,名留史册,与卫霍班定远比肩,瓒岂有不欢欣鼓舞,满怀期望之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