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鼎甲(1 / 2)

一趟邱府之行,蕙畹不禁暗暗点头,这个邱珺瑶的确不错,即使只第一次见,可是一个人的品性却能从她的行为举止上,看出端倪来,邱珺瑶是一个温柔和悦,文雅稳重的好女子,回到家,小婶拉住她问道:

“如何,这邱家小姐你瞧着怎样”

蕙畹点点头道:

“堪称大哥的良配”

小婶笑道:

“我也看她极好,但有前车之鉴,故想着多瞧瞧罢了,她娘亲邱夫人也是晓礼看事之人,咱们家虽不调嫡庶,但毕竟嫡女更体面些,况又是咱家的长房长媳”

蕙畹点点头道:

“我回房给母亲写信,细细说明白,看看娘亲的意思,咱们在做决定吧”

小婶点点头,刘氏的回信很快就稍了来,说让蕙畹和小婶瞧着打理就是了,模样如何道还罢了,只一样,性情必是要好的。这一来一去,春闱也过去,只等着月底放榜,博文他们几个旧友也放开了去乐了些日子。

到放榜这一日,刚刚过了巳时,张府门前就来了送喜报的小吏官,博武和刘言鹏均中了贡士,博文却不负众望,高中头名会员,小叔小婶大喜,赏了送喜报的小官吏,急忙张罗着给各处亲戚朋友家去送信报喜,摆了酒宴招待得了信来贺喜的至交亲朋,好一通忙乱。

不止他们三个,贺家兄弟和宗民也都中了贡士,只宗伟落了榜,他倒也不在意,横竖他也志不在此。小叔和博文说了邱珺瑶的事情,博文一开始有些犹豫,是蕙畹说那邱小姐她也瞧过的,性情人品是个好的,且知书达礼,博文才点了头。

小叔小婶这才出面请了媒人上门提亲,邱家心里正急着呢,因知道博文中了会元,故曾氏和邱侍郎都有些急躁了,毕竟像博文这样前程似锦的年轻才俊,可是不大好找,待等到媒人上门,才放了心。曾氏急忙回去给女儿道喜,邱珺瑶心下也甚是喜悦,曾氏满脸喜色的道:

“听你爹爹说那张博文是个好的,果然,品性好,这学问也是拔尖的,真真那里寻来的这一起好亲事,想来你终身有靠,为娘这也放了心,将来你过了门,切记得要孝敬公婆友爱叔姑,不可骄纵了去,毕竟长房长媳要做表率的”

邱珺瑶脸上一红,点头应了,自去赶制自己的嫁衣绣活,到殿试前,两家终是过了小礼,亲事也算正式定下了,殿试这一天,别的倒还罢了,只杨紫青出的策论题目却有些刁钻:

“君子不党”

博文忽然记起蕙畹前几日闲话和他说起过的,皇上一向最厌烦那结党营私之辈,看起来果然,可这个题目却并不好答,弄不好影射到那位朝廷权臣,倒也不好收场,暗暗沉吟片刻,想起了一个主意,自己只需按四书五经上的,引了古典来借古讽今就好了。

想到此,斟酌片刻,遂下笔写了起来,杨紫青在大殿上的宝座上坐着,打量了下面的贡生们几眼,目光在博文博武身上停了一下道:

“胡康,你说这张家真是不凡,朕还记得前些年在这里点了张云昊一甲探花郎,今儿朕竟又在这里瞧见了他的两个侄子”

说到这里低低一叹道:

“朕本来还以为会钦点博惠一个状元郎的,可惜。”

胡总管忙笑道:

“皇上倒是长情,如今过了这些年了,您还惦记着,想博惠少爷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锣声敲响,殿试结束了,受卷、掌卷、弥封等官员。收存了试卷,等着阅卷官们阅卷。贡生们纷纷退了出去,杨紫青也起驾回了养心殿,三日后,洪大人亲自呈上十张佳卷给皇上御览,杨紫青翻了翻,果然有博文博武兄弟,遂拿出来瞧了一遍,却不免有些失望。

两人的试卷虽也算锦绣文章,然毕竟少了一份针对时事的犀利,但是没有令人眼睛一亮的感觉,尤其张博武,若是拿了他那篇秋闱的君子之道来,杨紫青都觉得高明甚多,再看其他几人的却还不如这兄弟两,遂开口道:

“洪先生,以为何人当得这届三鼎甲”

洪先生扫了一眼旁边站立的杨紫安道:

“全凭圣上裁夺”

杨紫青露出一抹笑意道:

“算起来这张家兄弟和那这张宗民也算你的半个学生了吧,才思卓绝,也算难得的很了”

说着亲自御笔点了博文博武和宗民为三鼎甲,三张三鼎甲载入史册,一时蔚为奇观,传为美谈,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三甲出来了,洪先生和杨紫安相偕退出御书房,走到宫门处,杨紫安才道:

“三鼎甲出来了,且都是您旧日的学生,可我观先生颇有些郁郁不足之色,何也”

洪先生目光一闪,微微一叹道:

“虽说他三人得了这三鼎甲,也算实至名归,然,若是蕙畹能来,我想定是一篇可看大用的锦绣文章,不说别的,就瞧她代搏武捉刀写的那篇君子之道,就直接针砭时事,犀利之余可见其目光敏锐,胸有丘壑,我不过是觉得遗憾罢了,如此奇才睿智,却只能隐于闺阁,藏于后宅,当真有些暴殄天物”

杨紫安一愣,低头沉思片刻道:

“虽然蕙畹聪敏,但我们自小在一起,性情却是知之甚详的,她不喜官场,她更向往田园生活,我想若她能选择,也不会做一个出将入相的朝廷栋梁,而是做一个方宅十馀亩,草屋八九间的田舍翁”

洪先生细细一想,也不禁释然,摇摇头道:

“是啦!这丫头,于农桑嫁樯之事上,甚为有意,古人云:三军可多帅,匹夫不可夺志,是我执拗了”

两人相视而笑。喜讯出来,张家又是一场大热闹,远在平安城的张云卿夫妻更是大喜非常,张云卿张罗着给祖宗上香,刘氏令人再重新修葺内宅,购置物品,以备媳妇进门,蕙畹却有些厌烦了京里的应酬,因张家一门双进士,加上本系天子宠臣,且如今亲戚也多了起来,蕙畹想躲清静却是极难的了,兼春暖花开,心中也思念双亲,想着母亲身边只有年幼的博峻,毕竟不能帮忙商量,遂和小叔小婶两个哥哥说了,想家去。

博文晓得自己的成婚大礼,无论如何都要在平安城去完成的,因此,那边势必又添了诸多杂事,母亲一人恐操劳太过,有畹儿在会轻松许多,故点头同意了,小婶拉住她的手道:

“你家去也可,就是世子那里你要如何说”

蕙畹却笑道:

“紫安哥哥那里想来无事,我听的近日皇上就让他去巡检河工,这一去,恐要不短的时日,左右我和他也是要分开一段的,无差”

小叔却道:

“巡检河工是当务之急,今年瞧着天色雨水不小,提前防治才是道理,且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不可耽误了,且河汛历来是千古难治,且其中龌龊贪墨甚多,想来皇上这次下了决心肃清,不然也不会遣了世子前去”

说着看了博文搏武一眼继续道:

“如今你们两个也即将出仕,虽年轻却要稳住,无论在那里都要做个清廉的好官,才不枉皇上的恩典”

两人急忙点头受教。商量稳妥了,蕙畹就收拾了,决定这一两天就家去,却被搏武催着去了平安王府知会杨紫安,平安王如今已是大癒,精神很好,午膳后,却没有歇晌,在院子里侍弄廊下几株名品将离草,见蕙畹来了,冲她招招手道:

“来!丫头,你瞧瞧这株紫玉可是怎么了,瞧着都蔫头耷拉脑的了”

蕙畹走过去细细一瞧,是一株罕见的雪白紫玉,雪白的大朵剔透花朵,虽然还盛开着,却有些发黄发暗的没精神,蕙畹仔细观察,发现叶茎间有长圆形的病斑,遂指了指那几根叶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