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寒风凛冽,用滴水成冰来形容毫不为过,贞观十二年更是如此,气温早早的降到了零度以下,哪怕是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还是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所以除非必要,一般人都是在家里面窝着。
在衮州到洛阳的水泥大道上,一个规模庞大的车队正在热火朝天的向洛阳方向赶,这段路他们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现在到了汴州地界,所谓汴州,其实就是指后世的开封,只不过汴州城在黄河北岸,而衮州到洛阳的水泥路则在黄河南岸,所以这支车队除非越过早已经冰封的黄河,否则根本进不了汴州城。
路上的这支车队一共有两三百人,车队里清一色全都是正当壮年的汉子,每人身上穿着样式相同的厚棉袄,头戴狗皮帽子,手上也全都有统一的棉手套,估计这些应该全都是车队的统一装备,看来车队主对属下的工人还不错。
这支车队一共赶着数十辆大车,几乎每辆都是双马合拉的四轮大马车,自从水泥路开始兴建之后,交通越来越便利,特别是在货物运输方面,更是快捷了许多,不过很快有人发现,相同的马力,用四轮马车可以运输更多的货物,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先择用四轮车拉货,至于四轮车的转向,根本不是什么技术难题,因为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原大地上就出现过四轮马车,只不过因为道路的问题,没有两轮马车那么实用,所以才没有大规模普及,直到水泥路的出现,才给了四轮马车重新焕发光彩的机会。
在车队的最前方,是几辆拉人的单马车,其中最中间的那辆马车上,窗子已经被打开,一个年轻人从里面伸出脑袋,正和旁边一个骑在马上的大汉说着话。
“吴老哥,这眼都快过年了,咱们能赶到年前到长安吗?”车子里的年轻人高声问道。
“周小哥放心,今天晚上咱们就能到郑州,那里离洛阳只有几天的路程,既然洛阳都到了,长安自然不在话下。”骑马的大汉姓吴,是这个车队掌柜,这两三百人全都是他的伙计。吴掌柜和他的伙计都是登州人,这次也是从登州运货到长安,只不过他只是个运输商,车上的货物全都是别人的。
只不过吴掌柜说完上面的话,眉头却又皱了起来,脸上有些难色的又对车里的年轻人说道:“周小哥,若是咱们到了郑州,车队倒没什么,直接往长安赶就是了,可是河道上的那东西却有两个选择,所以还是得由您拿主意!”
吴掌柜虽然是登州城有头有脸的大运输商,手下不但有货车队,而且还有一支不小的运输船队,所以无论陆路水路,都十分的熟悉。不过即便他的生意做的很大,对马车上的年轻人却一直十分敬畏,只因为对方是齐王府的人,而且别看对方年轻,人家却是打理齐王登州产业的几大管事之一,所以吴掌柜才会如此重视,甚至不顾凛冽的寒风,亲自跟着车队跑上这一遭,主要就是为了和对方打理好关系,日后说不定就有什么事要求到对方头上。
“河道上的那东西……”年轻人一听吴掌柜的话,立刻也是一脸头疼的表情。这位年轻人名叫周鱼,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家青年,不过因为有眼色,最早被招入齐王府做工,后来更是因为机灵肯干,被提拔管理齐王府的捕捞队管事,后来更是因为出色,受到李愔的赏识,结果在李愔离开登州前,破格提拔成几个大管事之一,成为登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李愔离开登州城时,就给他们吩咐了一件事,结果周鱼他们几个大管事准备了大半年,总算在一个月前准备完毕,然后找到大运输商吴掌柜,让他将准备好的东西送到长安去,只不过这些东西比较贵重,所以必须有一个齐王府的重要人物押车。不过这可是个苦活,毕竟大冬天的,而且又临近新年,谁都不愿意往外面跑。最后周围因为在齐王府资历浅,而且人又年轻,所以其它几个管事一致推荐让他押车,周鱼没有办法,只得接下这个苦差。
“吴老哥,这一路走的好好的,为什么到郑州那里就要有两个选择?”周鱼不解的问道。他虽然头疼,但那东西是殿下指名要的,他身为下人,无论再困难也得想办法送过去,谁让他吃的就是这碗饭呢?
所谓河道上的东西,其实也是一件货物,和马车上拉的货物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件货物的体积太大,用马车根本运不了,所以一开始是用大船,后来到了黄河出海口后,用牛马将货物拖拽到岸上,趁着黄河结冰,找到一个可以承受住货物重量的河段,放到一种特制超大雪橇上,然后派了一个小队伍,用十几头牛马拉着在河道上前进。
“周小哥有所不知,咱们从衮州来的时候,这条路一直是和黄河平行的,可是到了郑州那里,黄河河道改为向北,绕了一个圈子才到达长安附近的蒲州地界,所以到时若是那件货物还是走河道,就要与咱们这支车队分开来行,然后到蒲州会合,若是到郑州将那件货物拉上岸走陆路,那就要用滚木放在货物下面,一点点前行,比绕路走还要慢,所以可能会晚几天到长安。”吴掌柜提到那件货物时,脸上也有些无奈,他帮人运了半辈子货,也是第一次运这么大体积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