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阴暗潮湿的天牢内,现在已经是云泥之别的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太后抬头看了一眼牢房小窗外越来越冰冷的太阳,冰冷不耐的说道:“证据确凿,你再不认罪,就休怪哀家心狠了。”

“臣妾无罪可认。”

云妃虽然性子柔弱,却不是傻子,这场局,明显是冲着她而来,自己已经被打入大牢,已经是死罪不可可不可免活罪却是难逃。纵然爹爹出面救自己出了大牢,也不过是贻笑大方,从此苦居冷宫,一时间,她想到了那双深邃冷冽的眸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直咄咄逼人的太后,云妃不会傻傻的认为会对她慈悲。让自己成为笑柄成为打击爹爹的靶子,不就是她们设这个局的最终目的吗?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个大局,更可悲的是,她不知道那些她真心信赖的姐妹中,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

“连喜,去把牢头叫来。”

天牢酷刑……连公公迟疑的看了看坑上虚弱的云妃,也只是一瞬,一瞬之后,他便坚决的转头,出了牢房。

天牢,果然是没有一丝人情味冰冷让人绝望的地方,云妃的哈哈大笑已经惊动了其他被关押在此的犯人,那位因投毒一事也被关押在天牢的内务府总管,便在云妃被关押牢房的隔壁,云妃疯狂悔恨的笑与太后冰冷无情的话,都只字不落的被他听入了耳中。

他秉着呼吸,尽量的将耳朵贴近了墙壁,听到隔壁传来的一阵金属碰撞声,他惊恐的瞪大了眼,一脸煞白,随后的那一声划破长空的凄厉叫喊,更是让他不禁出了一声冷汗。

对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用此大刑,饶是内务府总管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也是心里一阵恐惧,那种刑具,他曾见人用过,受了刑纵然不死的人,也会落得一身残疾……想着脑海里云妃的花容月貌,总管不觉的拉起了自己的衣角,放入了嘴中……

“禀太后,犯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用冷水泼醒,继续行刑,直到招供为止。”

“遵命。”

冰冷的墙壁另一侧,是太后与牢头冰冷的对话。总管紧紧咬着衣角,皱着眉头细细听着隔壁的一举一动。

又是泼水的哗啦声与金属刑具的碰撞声,紧咬着衣角的总管不免好奇了起来,为何只听到了云妃的一声叫喊,这次昏迷再泼醒,居然是一声都没叫出来……云妃那般娇弱的身子,也受得了这样的大刑?不可能,难道……总管瞪大的双眼球中迸出一丝血丝……

大刑,还在继续,没人注意到墙壁之后,还有一双耳朵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没人会知道,这场注定只能隐在黑暗里的大局……到底是谁主使谁又参与了其中……

就是云妃,也不懂……

听了一阵,总管再也听不到隔壁用刑的声音,他艰难的拖着脚步转身打算到坑上趴着,一转身,他便看见了牢房外狱卒那双浊黄阴暗的眼,正透过木质牢门的小窗口紧盯着自己。

总管猛然反应过来,颤颤栗栗的搂下了腰哀呼着慢慢走向了大坑。

直到那双眼睛离开了总管才转了个身,隔壁依旧没有用刑的声响,总管的猜测,似乎成了真,总管虽未再起身侧耳去听,但他一直闭目用心密切的关注了周周的动静,太后离去后,隔壁并无半点声响,除了天牢中偶尔可听见的哀鸿声,这个黑暗的天牢,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尽管天牢之外,阳光明媚,天牢之内,却是除了一两个房间里那扇小窗户会偶尔会洒进来一线阳光外,总是弥漫着一股让人绝望让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云妃已经昏迷了过去,她是疼晕过去的,大脑依旧清醒,但她全身感知都已经比疼痛占据,她依稀可以听到昏迷后太后说的话,耳边还刑具慢慢夹上指甲然后猛然拔出的剧痛。

草席上云妃原本纤细修长的手指已经红肿变形,原来涂着蓝色指甲油的指甲已经全部不见,两只手十处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她就这么像只懒惰的树懒一样趴在草席上,云裳成血衣,背上腰间的伤口上得鲜血早已凝固,柔滑的丝绸已经紧紧粘在了伤口处,不过是半日,云妃却已是两人。

前者是高高在上贵气逼人前途无限的云妃,后者是性命堪忧遍体鳞伤垂死挣扎的赵云谨。

最可悲的是,那个她一直信任一厢情愿痴恋着的男子看到自己被人陷害到这般模样,居然是看都未看一眼,要是方才来的是他而非太后,她想她不会这样决烈。可惜,自己一厢情愿入宫,一厢情愿的信任,都错付了人。

他担心的,永远不会是自己,在子衿宫,云释天总是焦躁的不时看内室两眼,传达的是什么,云妃心里清楚。纳兰寇是她的好姐妹,她不恨她什么,但是得不到的爱,总是那么苦涩让人茫然无措,可她从始至终,都未想过去害纳兰寇啊,她从小体弱一直需要服药,所以她对医术也了解,那些药材,是自己自小服用的方子,只不过其中有几味与七星海棠重合,知道自己这个毛病的,也就那么几个,知道爹爹送药来的,也就那么几个……

这是一个充满阴谋的巧合。

在云妃昏迷后,太后取走了她想要的证据,太后说的都是实话。云妃身处这暗无天日的天牢,没人会怀疑这份证据的真实性,没人会同情身在天牢的云妃是多么的冤枉多么的不甘。

127:夜来风雨润无声

她们关心的,是这件事可以给她们带来多少的乐趣,后宫,本来就是一出大戏台,唱戏的就那么几个,看戏或想看戏的却数不胜数。云妃入狱,太后将其打入污泥,证据确凿。

就如现在她们谈论的话题一般,上午还是高高在上恨不得沾上她得关系的云妃,在宫婢公公还有那些美人们口里,已经成为了那个十恶不赦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蛇蝎妇人。

人性薄凉,在这冰冷的后宫里,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而与太后去了景德宫搜查之后便会了甘泉宫的云释天,却迎来了一个大难题。

丞相在后宫也是有耳目的,云妃一下狱,他就收到了消息,不耐的听完了丞相夫人的哭诉,他召集了支持的他官吏,一同来到了甘泉宫外。

云妃是他女儿,更是他再后宫里的门面,打狗还要看主人,更如何打了云妃,就是打了他这张老脸。

以他现在的身份,最爱惜的也就是这张老脸,他甚至可以想得到现在太尉大国舅的心理,向来明争暗斗的他们,怎么会错过这么一个嘲讽他的好机会,但嘲讽归嘲讽,正事归正事,自己别打了老脸,就是太尉大国舅他们,也要提前互好自己的老脸,于是他在召集了自己的门生后,还让人送信去了太尉府与大国舅府。

太尉与大国舅没有来,提防是提防,但他们似乎更想看戏,丞相带着他门下二十名精英,匆匆的总写了一份奏折,亲自送到了甘泉宫外。

到了的时候云释天正在更衣,丞相等人在大殿外等了一会儿,才被安公公领了进去。

一进入大殿,丞相便张开了他那张无往不利的嘴,用他狠辣的眼光与能言善辩的毒舌,直指出了这次投毒事件后的疑虑。

这些云释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与丞相的辩驳,他也没有把握,这件事看似证据确凿,但却经不起追究,要是现在丞相提出去看云妃,那一切的证据都会被摧毁,这是个局,云释天比谁都清楚,因为他自己就是默默推动这个局的人。

云妃不能让丞相见到,自己现在有的,就是方才太后叫连公公送来的证据——云妃的供词。

“皇上,老臣以为,此次投毒,内幕重重,实在是不宜太早下结论。”

“难道丞相质疑太后的证据?这是云妃亲笔画押的供词,朕念在丞相爱女心切,就不计较了,速领着这些人回去,不要倚老卖老犯糊涂。”云释天侧坐在龙椅上,一手撑着脑袋皱眉看着大殿中的丞相与他身后的那二十名官员,口气里隐含怒气。

云释天不得不怒,这是多少次丞相这么光明正大的来触自己的龙鳞了,但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已经推动了这个局,就不能被丞相的气势吓到,他需要借这件事,给丞相安上一个大帽子—犯上。

那些药材是丞相送进来的,罪名他自然也要承担,既然做了,云释天就要做全套做自己想做的,这次太后已经表明了态度,而丞相那边,太尉却是态度不明,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好机会,纵然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也在所不惜。他都已经能放下原则去陷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他就必须杀伐果断的快速解决这件事。

“老臣不敢,老臣断不敢对太后不敬,皇上,云儿毕竟是老臣的独女,老臣恳请皇上开恩,让老臣去见上一面。”

丞相恭敬的拱手行礼,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云释天的怒火,云释天的宣战,他这个与云释天斗了三年多的人怎会不知,可他不能退,也不能转身讨好的转投云释天的阵营,这三年,他很了解云释天的性格,自己这些人他忍了这么久,现在他羽翼日渐丰满,他还会继续忍吗?就是换了自己,自己也不会,所以丞相很清楚自己一旦坚持,就会面临怎样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