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果然,吃饭的时候,安然就发现大伯母对魏“老爷”特别热情,特别客气。只听她口中不住地夸赞着魏清源如何年轻有才华,如何如何前途无量等等,又连连让大堂姐给魏“老爷”添饭倒酒,让大伯父见了都不时皱眉,几次让她回厨房去她都不听,最后还是奶奶黑着脸将她叫回了厨房。

当晚,魏清源住在安然家中,与爹爹在东厢房“秉烛夜谈”。安然和哥哥跟娘亲住在西厢房。安然见娘亲辗转反侧睡不着,忍不住坏坏的想着,娘亲和爹爹小别重逢,偏偏爹爹带回来个大灯泡,害得娘亲都没有跟爹爹好好说句话。娘亲一定是想爹爹了吧?也不知道爹爹是不是也想娘亲想得睡不着。

赵世华还真有些睡不着。想念妻子倒是其次,反正明天魏清源走了,他们夫妻就能在一起了。可是想着今晚吃饭时大嫂那个架势,他实在不放心。

因为之前知道魏清源妻子过世好几年,赵世华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妹,也隐约跟魏清源透露过这个意思,所以这次回来,他邀请魏清源到自己家小住一晚,魏清源就来了。因此,等到两人到厢房里坐下,东拉西扯了几句之后,赵世华就以目光询问魏清源。

魏清源面色微微泛红,迟疑地问道:“盛林兄,不知令妹可许了人家?”

赵世华听他这么一问,立即就放心了。好了,看样子是对自己的妹妹很满意了。他立即笑开来,拍着魏清源的肩膀道:“我很期待着有位秀才妹夫!”

魏清源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底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世华想了想,特别对魏清源交代道:“我家的人都还好,只是我大嫂有些……”赵世华不好直说大嫂的坏话,便换了个方式道,“你或许还在心里奇怪,我家二老健在,为何我们兄弟就分了家。”

魏清源点点头。一般说来,除非子女非常不孝,一般是不会在老人健在的时候分家的。但他今天看来,赵家几兄弟都是读过书的人,谈吐也都不俗,父母兄弟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也很不错。可怎么就分家了呢?

赵世华叹道:“我们是去年三月分家的。当时,我家囡囡生了病,家里穷,也没有钱看大夫。还是你嫂子回娘家借了点钱给女儿买了药,但吃了好几副都没什么效。眼看孩子几乎都没气了,我和你嫂子真是心如刀绞,便让她在家照看孩子。但我大嫂却整日在院子里骂,骂囡囡是个讨债鬼,骂你嫂子故意躲懒不出去干活,骂我们一家拖累她……”

“看不出来赵家大嫂竟然是这样的人……”魏清源震惊了。他是独生子,从小就一门心思读书以光大门楣,跟村里其他人往来也不多,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不可理喻的人。

赵世华长叹了一声,这才道:“因为这个,我实在忍不下去了,闹着爹娘给我们分了家。我们没有要房子,没有要农具,只分了两亩田,抱着孩子,带着几身衣服就出来了,最开始是借住在山坡下人家的柴房里……后来还是孩子的舅舅知道了,借了银子给我们盖了房子,买了用具,这才有了这个家。我受岳家恩惠实在太多,无以为报,而当初岳父把女儿嫁给我,也是指望着我能考个功名。所以,我只能重新拾起书本,尽我所能参加科考,好在今年科考有变,我才能侥幸考中……”

魏清源听到这里,对赵世华更加钦佩起来。两个大男人坦诚了各自的心事,话越说越多,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便说到了半夜。

☆、第十七章王氏争婿

第二天一大早,探明魏清源心意的赵世华便让顾宛娘去容氏那里回话。

容氏和赵杏儿显然也都很满意。

容氏虽然觉得给人当继室不好,但一来魏清源已经有了功名,二来人年轻,三来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这样的继室还是可以当的。无论将来魏清源是继续参加科考还是开馆授徒,总不会饿着自家女儿的。

平安镇距离西林镇并不远,吃了早饭,赵世华便出去找了一辆牛车来,亲自将魏清源送了回去,顺便也了解一下魏家的情况。

原来,魏家也算是书香世家了,祖上几代都是读书人,在当地颇有名气,在举荐制的时候,倒是做过几任小官,积攒了一份不薄的家业。但自从大隋开科取士之后,魏家几代先祖都只在家里死读书,不肯出去参加科举,也不事稼穑,魏家就逐渐没落下来,到最后只能开馆授徒,以养活一家老小。

到了魏清源这一代,父亲早逝,留下孤儿寡母,家业败落得更加厉害。为了让儿子读书,魏母刘氏这些年将祖上传下来的地都卖得差不多了,平时就做些女红换点钱度日。

但魏家的老宅却非同一般的农家小院。

那是一个大大的两进的院子。走进院门,前面是一个小花园,种着些常见的花草树木,但都长得高大茂盛,其中有两棵白玉兰很是罕见。而后是一排三间大瓦房,其中一间修得尤其宽敞,窗户开得也大,是以前魏清源的祖父和父亲用来开馆授徒的;旁边有一间小书房,是平日里批改作业和休息的地方;另外还有一间茶水房,孩子们渴了饿了去那边吃,孩子家里来人看望也在那间屋子暂时休息。另外,靠着院墙角门那边还有一间茅草房,估计是给孩子们用的茅房。

绕过回廊,是一个大大的后花园,里面没有种菜,而是种的花和大树。这些大树都很高大,其中一棵黄桷树长得又大又茂盛,只怕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另外的梅树梨树看起来也有很多年了;倒是那棵桃树年份不大,;还有一棵桑树,一株油桐,估计也有十多二十年了。

后花园的树木繁盛,将后面的一进院子遮了个七七八八。穿过花园里曲折的石子路,这才看到前面是一栋古旧的土瓦房,中间一间大厅房,两边两明两暗四间厢房,后面是厨房、柴房和厕所浴室。园子靠院墙边还有一个马棚,不过里面没有马,屋檐下有一个竹编的大大的鸡笼,只是没有在院子里看到鸡,整个院子都干干净净的。

原来,院子后面还有一个小园子,种着常见的蔬菜,魏母刘氏养的十几只鸡也都被关在那个园子的空地里。

看起来,魏家可不像魏清源自己说的那么清贫,赵世华自然是很满意的。回去对赵家二老一说,爹娘都是满心惊喜。

却说王氏在窗子外面偷听到赵家二老欲将小姑赵云杏说给魏秀才,又听说魏家院子很宽敞,貌似“很有钱”,心里就不舒坦了。她心情太过激动,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偷听,当即便叫嚷出来道:“我看魏老爷对我家安淑有意呢!二叔你是不是弄错了?魏老爷是看上我家安淑了吧?”

赵家二老立即起身瞪着她。

“谁叫你偷偷摸摸躲在外面偷听的?”容氏这回是气急了。竟然想抢自己女儿的婚事,有她这么当大嫂的吗?

“哎哟,娘啊,我哪儿偷听了?我不过想过来看看您二老在做什么,碰巧听到你们想抢了我家安淑的好婚事,难道还不让我说啊?有你们这样做祖父祖母的吗?有这样当姑姑的吗?还有二叔你,不就是之前我说话不中听得罪你了吗?你这个当二叔的,怎么能抢了自己侄女的婚事?”

“大嫂,你不要名声不要脸面不要紧,但你好歹也想想安淑。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是想说她跟外男有私情吗?”赵世华被她的无耻怔住了。他虽然也看出来大嫂想将侄女嫁给魏清源,却想不到这边都要定下来了,她居然还在胡闹。

“谁不要名声不要脸面了?你们抢侄女的好婚事才是不要脸呢!昨晚婆婆让云杏换了衣裳出来给人家魏老爷倒茶就不是不要脸?可惜人家魏老爷看都没看她一下,还是我们安淑,魏老爷可是看了好几眼呢!”

王氏那张脸是超级厚的,她自己不觉得无耻,可是她儿子女儿却听不下去了。

“娘,你都说的是些什么话?”赵家长孙赵安南今天沐休,没有去学堂,在屋里写字。听到自己娘亲的话,臊得他满脸通红,于是赶紧跑出来想把人拉回去。他想不到自己的娘亲竟然是这样……这样的人。无耻两个字虽然很恰当,但是用在自己母亲身上似乎有些不妥。

这时,赵安淑也出来了。她跺着脚红着眼睛道:“娘,你就给我留几分颜面吧!”说完,她就哭着跑进房里去了。

王氏一愣,怎么自己的儿女都说她不对?她哪儿说错话了?那魏老爷分明就是看上她家安淑了嘛!她为自己的女儿争取好婚事有什么错?

“大嫂,你不要闹了。清源兄跟我说得很清楚,过两天就会请媒婆上门向我妹妹云杏提亲。你听清楚了,他说得很清楚,他想做我妹夫,他要娶的是我妹妹云杏!”赵世华狠狠地瞪着王氏,心里是越来越厌恶她了。有这样的妻子和母亲,赵世华真为大哥和侄儿侄女感到羞耻。

王氏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却一时间找不到好说辞。她犟着脸站在那里,依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这时,王氏的小女儿赵安柔听到声音也从房里探出头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娘又在吵什么?

容氏见了,立即让安淑将妹妹带到里屋去。安柔今年才七岁,对这些事情似懂非懂的,要是无意中出去说个一句半句的,那赵家可就丢死人了。

赵世华真恨不得能将王氏狠狠打一顿,可惜王氏是长嫂,只有大哥能动手,他只能恼恨道:“大嫂你也不想想,人家是想给女儿找个继母,是想着有人照顾寡母,是想能早日为魏家传宗接代,人家当然是想找个马上就能成亲的大姑娘,而不是闲来无事等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慢慢长大!”

王氏气呼呼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还是觉得那天晚上魏老爷看了自己的女儿好几次,应该是看上自己的女儿了。虽然她家安淑才十三岁,但也基本长开了,要是现在定亲,明年也就可以出嫁了。

赵安南见娘亲到现在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不禁又羞又恨,拉着她就往屋里拖,一边拖还一边吼道:“娘,你不要闹了。你不要脸,儿子和姐姐还要脸呢!你这样,让我们兄妹三个以后如何做人?”

王氏从未见过儿子这样生气发怒,不知不觉中气势就下去了,乖乖地跟着儿子回了房。

赵世华和爹娘对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容氏不解恨地低声骂道:“她要是再敢胡闹,我就叫老大休了她!越来越不像话了!”

当晚赵世荣回来,听了爹娘的话,回去就将王氏打了一顿,三个儿女听到声音也没有过去劝。这以后,王氏做事便收敛了不少,赵家的人均有送了一口气的感觉。

三天后,魏家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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