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
卓惟安对这片竹林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观竹八年,画竹八年,几乎将每一个角落看遍,甚至每一棵竹是何时长出来的,他都一清二楚。
可如今,看着竹枝摇曳,看着竹叶飞舞,他却产生了一丝错觉。
竹,还是竹。
但是,却又不仅仅是竹!
“是剑!”
竹叶如剑,整片竹林就是万千把剑!
当风雨不断的吹动竹枝时,无数片竹叶在飞舞,就如同万千把剑在空中交织。
“这是剑招!”
他也曾雨中观竹,也曾想过这可能是剑招,但白日里的雨和晚上的雨却是不同的。
只有当夜幕下的雨雾在林中弥漫时,林中才显现出杀意和剑意,这一式剑招才真正有了灵魂。
“是了,就是剑意和杀意,若是没有剑意和杀意,又谈何剑招呢?”
卓惟安的眼睛瞪得滚圆,他继续看风雨中的竹,如今剑意和杀意有了,他又在想这一招剑意要如何像风雨中的竹一样飞舞呢?
是风吗?
不,不止是风,还有雨!
风可以吹动竹叶,雨点同样可以影响竹叶的姿态,当雨点落在竹叶上的时候,竹叶会被击打出现更多变化。
“是风雨的力量,共同形成了这一式有剑意和杀意的剑招!”
还有吗?
卓惟安隐隐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想到的。
因为,他再次记起了洛叶的另一句话:“竹子在晚上生长得更快,如果是雨后,就会更快一些。”
生长?
雨夜后,会更快的生长?
何意?
……
风雨中。
一辆马车向着西平王府驶去。
车内。
云艾艾看着面前依旧端坐的宁修,饶有兴致的说道:“刚才那少年郎胆子还真大,砸了丁尚书的武馆便罢了,我问他要不要帮忙,他竟真同意了。”
“嗯。”宁修点了点头。
“世子就不想说些什么?”云艾艾的头一歪。
“云姨有什么吩咐,修儿一定照做。”宁修认真的回道。
“哎,又是这样,真没劲儿!”云艾艾觉得有些扫兴,又将车窗掀开,看着外面的风雨,仿佛自言自语道:“世子实在不该这般自律的。”
“父王说,习武之人,当以自律。”
“是啊,世子在武道上确实做得很好,九岁便破了命关二境,这太华京内谁敢不赞世子是武道天骄?”
“……”宁修没说话,他并不在意这些。
“可你这样自律,又这般的天骄,圣上敢放你回灵州吗?你若是成了下一任西平王,那还得了?”云艾艾叹出一口气:“所以世子要纨絝一些,最好是能惹些事非,若是能将满京的勳贵们都得罪一遍,那就最好了,你肯定会被赶回灵州的。”
“但他们并未惹我,我又如何得罪他们?”
“得罪这么简单的事……哎呀,那先不说得罪的事情,就说纨絝吧,纨絝一点总可以吧?”云艾艾很无奈。
“父王说,习武之人,当洁身自好,若是太过纨絝,心境就变了,又如何在武道一途上走得更远呢?”宁修不理解。
“呃,这确实是个矛盾!”
云艾艾有些难受,她是领了王爷的密旨,来太华京教宁修学坏的。
结果,她立即就学坏了。
整日懒懒散散的,坐没坐样,站没站样。
时不时还跑到外面‘看热闹’故意‘招惹是非’。
可宁修却还是和以前一样,依旧是每日晨起练剑,晚间温书,坐姿永远是端端正正,不歪不斜。
别说变坏了,简直是自律的让人心疼。
好气!
云艾艾嘟起了嘴巴,不想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