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这声音耳熟的紧,阮动作菱一滞, 即使她现在没有抬头, 可也知道来人是谁?

上辈子她吃了宋意晚多少次亏, 就是最后她外室的身份,也是宋意晚偷偷传扬出去的。宋意晚害得母亲和妹妹惨死,害得她家破人亡。可宋意晚做梦也没想到吧, 承受了家族覆灭的痛苦后,她又回来了。

这一世,自己所遭受的痛苦, 她宋意晚须得尝尝。

阮菱的眼色变换,目光顿时变得有趣起来,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冷眼看着这个前世的“熟人”,抿唇不语。

小顾将军握着腰间佩剑,挺身而出,俊朗的面容一时沉了下去:“这玉我们已经定了,你算哪根葱,敢过来凑热闹?”

阮菱怔了怔,看着小顾将军的后脑勺,随后竟是“噗嗤”一声笑开了。她眼底笑意染着眉梢,越来越大,最后以帕掩面,可肩膀仍旧不断耸动着。

悦耳如黄鹂的笑声,清脆绵延。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出身世家的顾忍说话竟也这般,这般市井……

店铺里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中间柜台这儿,有的人也忍不住和阮菱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柳琳和陈悦云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见了尴尬。一时间,谁也不想挪步到宋意晚身旁跟着她一起丢人。

可又怕过后宋意晚责骂她俩,犹豫了半晌,两个小姑娘还是磨蹭的去了。

堂内,阮菱和顾忍的举动无疑是给了宋意晚一记响亮的耳光,她脸上顿时热辣辣的,漂亮的容貌都扭曲的变了形。

宋意晚仰头看向顾忍,他生的实在是高,自己又确实照普通女子矮上不少,身高上的差距迫使她不得不仰着头。

她狠狠横着顾忍,尖酸道:“我和那位姑娘说话,有你什么事儿?说我是根葱,麻烦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满金陵城谁不认识我宋意晚?!”

说完,宋意晚眼刀狠狠剜向铺面老板,把那玉往桌子上一摔:“今儿这玉你要是敢卖给她们,明儿我就让我爹封了你的铺子,让你卷铺盖滚出金陵城!”

老板被损的脸色发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宋意晚今儿是真发了脾气,她爹宋知州的手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宋意晚真去告状,那他,那他!

老板的额头冒上一层薄汗,心跳如同擂鼓般,“砰砰砰”一声声直敲的他耳鸣。

这铺面是他家传承了好几十年的基业,一家子老小就靠这个铺面养活呢,大儿子才送去学堂念书,小女儿刚出世不久尚在襁褓。没了吃食来源,他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老板当即做了选择,拿过那玉,满脸惶恐,似是怕宋意晚再发火一样,用余光瞥了眼阮菱:“这玉,这玉只能卖给宋姑娘。”

意料之中的结果,宋意晚得意洋洋的看向阮菱,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让你看看,谁才是金陵的王。

阮菱心里哼笑了声,宋意晚仗着宋知州的面子在城中招摇撞市,看那老板吓得面如筛糠,就知这对父女有多恶毒。果真如前世一模一样。

阮菱压根就没看宋意晚,反而转头跟顾将军讨论起另外一块玉。

“这玉水头算是极品,很通透,光泽也很好。”寻常人看不出来,都以为方才那块玉是佳品,实则不然。

阮菱冲老板微笑:“这个包起来吧。”

话里话外,压根没搭理宋意晚。而且单凭她对玉的识看程度,就知宋意晚发了好大一阵威风,只为了抢一块普通的玉。

当真愚蠢至极。

阮菱这般无声的动作,真正的大家世族女子气质和小门小户的暴发户气质当下立现。

围观群众哈哈笑出了声。蠢啊,真是蠢啊!丢人丢大发了,这些人早就看宋家不爽了,仗着有几个臭钱和门路才买来的官,跟那些真正清贵人家,世袭科考当官的人家就是不一样。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踩着凤凰的翅膀也是山鸡。

阮菱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意晚的衣裳,微微笑道:“姑鹅冠红与翠绿的玉颜色实在不搭,你若是想买首饰,可优先考虑白玉。或者……”

她顿了顿,莹润的杏眸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似笑非笑道:“或者,你可回家换身衣裳,再佩戴翠绿色的首饰。”

上辈子跟在裴澜身边多年,他那点子神情就算拿捏不全,可也能学得一二。

宋意晚被阮菱一番夹枪带棒,皮笑肉不笑的话贬低,眼里的火就快要烧到脑门去了。此时此刻,她只想撕烂她那张嘴,看她怎么巧舌如莲,看她怎么去勾引男人!

“我杀了你!”宋意晚上去一步就欲抬手扇阮菱。

小顾将军身子动都没动,一脚踢在宋意晚小腹上。他神色沉下去,不像从前那副嬉皮笑脸,冷冷道:“你再动一下,小爷我要了你的命。”

“你!你!”宋意晚捂着肚子,哀嚎不已。她毫无防范,小腹处痛的钻心,让她的唇色白了又白。

宋意晚忍着疼痛,闭着眼睛发疯了一样尖叫:“你们是狗啊!快上啊!打死他们!”

身后的家丁顿时冲了上去,柳琳和陈悦云满脸害怕,随着人潮后退,然后逃走了。太吓人了,太吓人!宋意晚被她打,可跟她们没有关系啊!

小顾将军剑柄一横,长腿微曲,一个家丁应声倒地,惨叫的声音顿时盖过了宋意晚,剩下几个食色过盛的家丁顿时脸如土色,犹豫着不敢上前。

小顾将军冷笑了声:“废物。”

宋意晚踉跄起身,手指着阮菱,恶狠狠的看着,声音因愤怒而破了音:“你给我等着,你别想活着出金陵!我爹他认识东京来的贵人,你们这辈子都见不到的显赫存在。我这就去找我爹,贵人动动手指头,你们都得死!”

说到最后一句,她发疯了一样,袖摆一甩,整个台子如同疾风过境般,玉器盒子摔碎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小顾将军当即挡在阮菱身前,宽大的袖摆护住两人门面,只听见碎玉噼里啪啦划裂布料的声音。

阮菱心跳加快了些,有些后怕。她眸光落在地上那些稀碎的玉上,心里犯嘀咕,上辈子宋意晚好像没这么疯魔啊。

小顾将军侧首低声道:“姑娘,走吧。我固然不怕她们,可这疯女人忒邪乎,我怕她有什么举动我顾忌不到您。”

阮菱“嗯”了声,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小顾将军抽出长剑,剑刃处传来清脆的嗡鸣声。借着这势,两人出了门。

铺面外,迎面秋风袭来,阮菱顿时裹了裹衣裳,想到方才宋意晚疯魔的样子,她骤然清醒了不少。